她看了眼手里的爆米花,应景买来却只吃了几颗,到现在还满着,“陈先生,您要尝尝吗?”
边说着还边将小纸桶递过去一些。
陈远峥原是瞧出闻岁之还有些不自在,想缓和气氛才问这一句,没想到她却误以为自己想尝味道,不由垂眼失笑。
他抬起眼皮,对上她透亮的黑色眼睛,拒绝的话止在唇边,改口说:“好。”
闻言,闻岁之捧着小纸桶又朝陈远峥那侧递了递,而他也在这时探过手臂,她握着纸桶的指骨倏地撞上陈远峥的指尖。
空气一瞬有些停滞,他们两人也微愣住。
陈远峥轻咳了声,不动声色地移开手指,探入小桶里,两指夹起一颗金黄色的爆米花,递到唇边张嘴吃掉。
闻岁之目光随着陈远峥的动作移动,瞧见他咬那颗爆米花时指尖碰到了他的下唇。
而这两指指尖刚刚碰过她指骨处地小片皮肤。
闻岁之轻抿了下唇面,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收回手臂将纸桶搭在膝上,握着桶壁的手指不由收紧几寸,挤得桶内爆米花噗噗攒动。
她胸腔里的心脏也像这几粒奶黄色,淋着糖霜的爆米花,轻快地往高处蹦去。
陈远峥靠着椅背,视线越过扶手箱,落在垂眼坐着的闻岁之身上,慢条斯理嚼着爆米花,明明过分甜腻,他却缓缓掀高几分唇角。
过了会儿才收回视线,他曲臂支在扶手上,欣赏起窗外夜景。
十几分钟后,车子缓缓驶进瑰丽庄园,停在大门口。
酒店侍者在车子停稳后走近,俯身打开车门,手掩在车门上待两人下车。
闻岁之捧着小桶下车,笑着同侍者说了声merci,祁津在这时将黑色拎包递过来,“闻小姐,您的包。”
她从祁助理手里接过包,弯唇说了声谢谢。
“客气了,闻小姐。”
闻岁之同陈远峥走进电梯,刷卡按亮同一层,小屏上的红色数字开始缓慢变动。
楼层升高一半,陈远峥忽然问,“今晚开唔开心?”
闻岁之笑着点头,“很开心,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国外看电影。”
陈远峥眉心微动,深悠黑眸浮动几下,唇角稍抬,“是吗,我的荣幸。”
叮一声,电梯到达顶层。
两人先到陈远峥房间,房卡在门锁上贴了下,滋滋几声响后房门解锁,他握着门把手,在转开房门前侧身叫住了闻岁之,“岁之。”
“嗯?”
闻岁之闻声驻足,抬眸望过去,落在颊侧的微卷发丝在眼尾处投下小片阴影,颈后的低挽的卷发顺势落在肩上。
陈远峥深邃眼瞳浮起笑意,唇角微掀,语气沉柔,“早唞,好夢。”
闻岁之心脏膨胀了下,她拎起唇角,眼下露出浅浅卧蚕。
“陈先生,你都係啦,发个靓梦。”
回到房间,闻岁之背抵着白色门板,后退几步,缓缓将门“咔哒”一声合上。
在昏暗环境里,她垂下两排浓密睫毛,无声勾了勾唇,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抬起手臂将室内的顶灯按开。
走到沙发前坐下,闻岁之俯身将爆米花桶放漆板铜鎏金桌子上,在亮面桌面上投出瘦窄影子,她盯着那片投影出神,不由想起陈远峥在影院讲的那句“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这样的感情”。
这样类似于画饼的巧语从他嘴里讲出,莫名叫人觉得有种信服感,好像只要试试,就会成功。
目光落在小桶上,闻岁之不禁再次抿唇笑了起来。
一分笑自己想入非非,还有一分笑自己竟因甘言好辞生出一丝动摇。
她深呼吸了下,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清空,从包里拎出电脑,搁在膝上掀开前盖,在洗澡前将明日开会用的资料过一遍。
指尖滑动触控板,往下翻着术语表,胸腔里却隐隐涌动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五里雾中,又渐渐有拨云见雾的趋势。
翌日上午兆辉高层在酒店会议室同港城的法务和财务部视讯,闻岁之不需要口译,但还是到场旁听,随着补充视讯会议中新增的内容,查询资料,整理术语表。
下午一行人则到场Bricolage总部,同对方确认最终的合作协议内容,敲定合同,灿亮的太阳渐渐西落,将整个城市浸泡在浓郁的赤金色里,他们在法国的行程也临近尾声。
离开Bricolage前,Freddie盛情邀请共进晚餐,陈远峥淡笑婉拒,称等下还有公事要谈。
Freddie只好作罢,同他握手告别。
Ottilie则几步凑到闻岁之身侧,笑着小声说,“差点忘记跟你交换联系方式,你用WhatsApp吗?加个好友吧?”
“好啊,我用的。”闻岁之边说着边拿出手机,同她加了好友。
不过这位新好友消息倒是发的别出心裁。
闻岁之刚扣好安全带,膝上放着的手机便亮屏,弹出新消息提醒,她松开安全带搭扣,拿起手机看消息。
是Ottilie发来的,还是中文消息。
“以后我给你发mandarin,你给我发法语怎么样?用词不地道或者不恰当,我们可以互相指出来。”
看到她发的内容,闻岁之轻笑了声。
垂眼笑着回消息,用法语回着好,彼此进步,一举两得。
退出同Ottilie的聊天界面,看着整屏的聊天框,闻岁之后知后觉似乎还没同陈远峥加好友,想到此,她拇指在屏幕两侧手机壳软边上摩挲着,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他,又担心太唐突。
犹豫再三,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句。
“陈先生,请问方不方便加您Whats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