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也可以继续等下去。毕竟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
他承认三天前是他冲动,他没有等到沈棠的告白,可那是沈棠十八岁的成人礼,如果错过了,他难道一辈子等下去吗?
他犯了错。
但是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
有了心声,他是不是可以期待将沈棠彻底抓住?
雪白的窗纱随风轻摇,沈棠搭拉着拖鞋地从上面跑下来。他在家总爱穿短裤,此时从楼梯上下来,一眼看去细长的腿在荧白色的环境光下仿佛在自行发光。
贺鸿霁刚把袋子放在桌上,沈棠已经伸出猫爪子去扒拉了。
“出门前给你准备了白粥,小蛋糕能吃,粥也喝几口。”
“知道啦。”沈棠拿出自己心爱的小蛋糕,满足地咬了一口,还是原来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预订的呀。”这款小蛋糕不是去店里就能买到的,要提早好几天预订,当然,如果预订的当天去不了,就会第二天再做新的一份,毕竟这么昂贵复杂的商品,没有些特别的规则,那就只剩下买不愉快了。
“前几天。”贺鸿霁含糊地回答,进厨房舀了半碗粥出来,“先放放凉。”
沈棠就当他是那三天里为了赔罪提早准备的了,有些别扭地说道:“蛋糕很好吃。”
少年嘴里塞着小蛋糕,两腮一鼓一鼓的。他吃东西的时候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坐下,相反一只小腿搭在椅子上,亮得晃眼。
贺鸿霁眼神第十三次不经意地从沈棠小腿上掠过,说道:“病才刚好,也不穿多点。”
沈棠有些疑惑地抬头:“可是家里中央空调开着呢。再说了都春天了……”
【咦,笨木头,你不对劲哦。】
沈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盯着贺鸿霁耳尖几乎只有一像素的粉色,忽然感觉玩什么都还是□□来得靠谱啊!
贺鸿霁还不知道自己有哪里不对劲,只是意识到自己貌似是犯傻了,他清咳一声,进厨房给自己也打了半碗粥。两分钟后他端着碗出来,从袋子里拿出烤面包片:“这几天有什么准备吗?”
沈棠咽下口中的小蛋糕:“什么?”
贺鸿霁看着他,提议:“我们出去玩一天,怎么样?”
沈棠低头:“去哪玩?你不是说自己这几天很忙嘛。”
“要开学了哦,大神。”
沈棠吃了小蛋糕,声音软了些,但还是句句不饶人。
“我当时不是这个意思。”
“哼。”沈棠抓着勺子狠狠戳了一下碗底,“那你几个意思?”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什么开关,沈棠的心声杂乱着纷至沓来。
【还好意思提,我都没算账了,还要提。】
【是谁成人礼等了半天都没来、】
【是谁成人礼一个礼物都没有送、】
【是谁告白一句没有,质问后就先亲下来的、】
【问起来就是忙,就是来不及。】
【要不是看到我的情书,是不是连一个吻都没有了?】
情书?
贺鸿霁看着少年有些气呼呼的表情,几乎瞬间想要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手腕问那封情书在哪,为什么没有送。
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记下。
不知为何,在听到沈棠的心声后,贺鸿霁越发察觉到两人间似乎出现了一些未被说清的误解。
这个误解究竟让他们在这件事中产生了多大的偏差,他该怎么去探究?
贺鸿霁二话不说先道歉:“是我的错,我知道你生气我成人礼来得迟,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去辩解......”
沈棠却突然站起来,椅子被推后的声音刺耳尖锐:“不要道歉了,你为什么一直在道歉!不想听你道歉!”
贺鸿霁话音一顿,有些愕然地抬头,只见沈棠一双眼睛蒙着雾看着他。
【不要再道歉了!你从来都没有道歉过!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没有做过错事!从来是我的问题,我们不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吗?】
少年的泪水一点点溢出,像一汪小池,却倔强得一颗也不肯落下,一双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嘴唇也紧抿。
贺鸿霁沉默地看着沈棠。然而他却连心声都听不懂了。他像个木头一样站着,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从十三岁那次把沈棠惹哭后,他再未惹沈棠这样难过,这么多年都没有。
为什么这两天他总是在做错事呢?
“棠棠......”贺鸿霁伸着手,却不知道这双手该放到哪里。
【笨蛋!你过来抱一下我有什么难的!不想哭了,不想在你面前哭成这样,你为什么不过来抱一下我】
少年转过头,恶狠狠地擦了把眼泪,不再看他。
这句心声是可以照做的吗?
贺鸿霁站起身。
沈棠身体很明显地僵了起来。
贺鸿霁沉默地走上前去,双臂将他揽在怀里。
少年的额头抵住他的胸膛,却没有将他推开。
贺鸿霁低头,将嘴唇轻贴在少年的发丝。
告诉我,棠棠,我该怎么做。
我做不到从前那样了,又该怎么做?
沈棠沉默,他咬着唇,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相近的身体在不断颤抖。
【我该答应他出去玩的。为什么事情总要被我搞砸?】
沈棠这么想。
他们当了十四年默契的竹马,当了三天的情侣,最后情侣没做成,当竹马好像也出了问题。
两人都在往后退,都想往后退,转身却发现身后全无退路,于是面对面只能看到同样站在墙下的对方。
贺鸿霁闭上眼。
原来有的事,不是想撤回就可以的。沈棠说要分手,原来是出于这样的恐惧。
两人紧紧地抱着,他们离得这么近,却独自品尝这难以接受的苦涩。
“棠棠,对不起。”
“对不......唔——”
贺鸿霁俯身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