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音万万没想到,父亲收到信后,竟派手下张旭快马加鞭从汴京赶到上京捎口信,并送来一对家传玉佩。
“将军命远在汴京,不便替郎君安排亲事,可由夫人做主,替郎君选一位心仪娘子。这对玉佩十分贵重,将军特派属下亲自送来,可用做聘礼。”
张旭原本就是周筹的心腹将官,依旧按照当年在太原城的称呼,称周筹为将军。
周时雍接过锦盒,并未打开,而是捏着盒子敲了下捷音的头顶,“你真是胆子越来越肥了,竟敢给爹写信告状。”
捷音捂着脑门呜呜叫屈:“我才没有,我只是提醒爹爹给你安排亲事。”
周时雍并未追究为难小妹,解下荷包递给她道:“叫上幺幺去丰楼买点酒菜回来招待张大人。”
支开了捷音,周时雍这才询问张旭,“父亲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家根本没有什么贵重的祖传玉佩,父亲更不至于如此心急他的亲事,派张旭风尘仆仆跑这一趟来传口信,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便也不能写在书信中告知他。
张旭脸色严肃,压低声道:“的确是有一件十分机密危急的大事,将军不敢写在信里,怕被人发现,刚巧小姐写来家书提到郎君婚事,将军便以此为由,命属下跑一趟。”
周时雍关上房门,伸手请张旭落座。
张旭坐下喘了口气,迫不及待道:“天下皆知,陛下喜欢黄庭坚的书法。刘玉原本是一员武将,对书法字画一窍不通,最近突然重金悬赏黄庭坚真迹。将军觉得蹊跷,暗中打听到博尔贴不知道从何处找了一个名叫李寻道的文人,此人字画双绝,尤其善于临摹。”
字画双绝,善于临摹。周时雍立刻想到了那封伪造宇文忠所写的信,显然是此人的手笔。
“刘玉搜刮了十几副黄庭坚的真迹,李寻道着意模仿数日,已炉火纯青,足可以假乱真。博尔贴让他冒充黄庭坚的亲传弟子,带了一名武功高强的间谍潜入临安,准备向陛下进献黄庭坚的真迹,伺机刺杀陛下。”
果然是件要紧的大事,周时雍问李寻道身在何处。
张旭道:“已从汴京出发,前往临安。以陛下对黄庭坚的喜爱,定会召见李寻道。”
“父亲有何打算?”
“安阳荆州接连失守,刘玉对将军起了疑心,派人盯得很紧,将军无法向临安府通消息,只好让属下把消息送过来,让郎君设法尽快通知皇城司,向陛下示警,万万不可召见李寻道。”
周时雍点头:“请大人回去禀告父亲,我会想办法把消息传到临安。”
说完正事,张旭放松下来,捋须笑道:“郎君,祖传玉佩虽是假的,不过将军的心意是真的。将军特让属下带话,檀家女郎多年未有音讯,郎君若有心仪之人,自行决定便是。”
周时雍略带窘色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当夜,他写好密信送到丽云堂,准备让浮生誊抄一遍,再盖上首丘印章。
出乎意料的是,夜色已深,云娘已经睡了,浮生竟然不在房中!
周时雍一时间想过各种可能,甚至想到,她会不会去了南天王府刺杀完颜洪,替宇文忠全家报仇。一念及此,他顾不上失礼,推开浮生房门,点灯去翻找她的剑在不在。
还好,她的剑留在床边,并未带出去,看来并未去行刺。
周时雍松了口气,坐在桌边,心神不宁的等了一会,又翻墙而出,走到了街口。
夜色清冷,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周时雍站在暗处等了许久,心里七上八下,根本止不住各种念头。终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前面就到了,扶社主请回吧。”
“那我就不送了。”
周时雍看着两人在路口道别,不知为何,心里开始冒火,等浮生到了跟前,冲口而出道:“下次出门,记得留信交代一句去处。深更半夜你不在房里,我还以为你去行刺了。”
他人站在暗处,夜色深浓,瞧不见神情,不过这语气一股子酸辣呛人的味道,
浮生好笑:“你想多了,我不会乱来。”
“以后出门你留个信,免得我担心。”
浮生随口道:“用不着你担心。”
周时雍出其不意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答应我。”
他用的力气极大,浮生抽了下手腕竟没抽出来,反而磨的肉皮发疼,她也不客气,一掌击向周时雍腋下,想逼他收手,没想到他早有防备,另一只手也被他牢牢握住,还故意往前拽了一把。
浮生守势不住,险些撞进他怀里。两人从未靠得如此之近,周时雍的声音就在她头顶上,压迫感十足,“答应我。”
浮生恼道:“放手。”
“答应了我就放。”
浮生无奈,只好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