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羡“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开口,屋里安静了下来,谢棠有些食不知味,也不知那时他是否看到了自己。
可卫子羡好像就只是简单随口一问,他没有再开口,谢棠自然也不会多言。
用完晚膳,按照之前惯例,两人便该一同去南书房,卫子羡处理公务,谢棠写夫子留的功课。
可今儿因着手上有伤,谢棠不太想去,卫子羡已走开一小段路程了,她还站在原地犹豫着。
兴许是察觉到她未曾跟上来,卫子羡驻足回首,淡声唤她:“阿棠。”
谢棠应声看过去,咬咬牙还是没能说出不想去的话,提裙追了上去:“来了。”
南书房临着水榭,西边有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再往西去,是一片风雨竹。今夜月光明亮,满地的竹影。
书房轩窗半支着,能听到外面潇潇的风过竹林声。
谢棠甫一进门便觉着书房里有几分凉意,她起身将窗子合上,这才在自己书案前坐好。
正打算打开书箱取出夫子留的功课,卫子羡忽地出声叫了她一声:“可有请府医瞧过?”
谢棠一呆,“什么府医?”
卫子羡目光缓缓落至她的手上,片刻,温声道:“今日在假山处受伤了,可有请府医瞧过?”
他如此坦然说出来,谢棠倒是开始发窘,原来他当真看到了自己,转念她又想,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顺理成章问一句婉平郡主为何会在?
可话到嘴边了,又怕自己听到不愿深思的答案,话头一转便老实道:“脚腕有一些痛,手背擦破了皮,伤口已经结了痂,都不碍事的,所以没有请府医。”
卫子羡静静听她听完,略皱眉看了眼她在书案之后的被裙子层层叠叠遮掩住的脚踝,颔首:“府医到了一并瞧瞧,既有伤便该及时寻医,你我非医者,不可妄下定论。”
他嗓音温和,说话不疾不徐,话里话外都是关怀,和从前没什么差别,谢棠心里憋了许久的烦闷顿时就消散了。
她扬起唇角,点头应是。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府医便背着药箱来了,仔细检查过谢棠伤处,只取了两瓶药膏出来,一瓶祛疤,一瓶消肿止痛。
“姑娘伤势不重,只脚踝处须仔细着些,近日万不能再受伤。”
今日功课不多,谢棠并未费多少的时间便写完了,她抬头去看时,卫子羡仍垂眸专注于公务上,一动不动的。
谢棠想着婉平郡主一事,抓心挠肝的,她将功课装进书箱,又摸出昨夜抄写的家规,吐息几次,还是磨蹭着走到卫子羡身侧。
她跪坐在书案旁,卫子羡目光从卷宗挪到她身上,谢棠眉眼弯弯,笑的有些心虚,将家规往他面前推了推。
卫子羡瞥了一眼,收起来置在一侧,但谢棠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她甚至拿起墨条研起了墨,但这话不好问,谢棠方才的勇气似乎在往过来走的这几步里头消耗干净了,她出神的研着墨,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直到卫子羡出声:“墨汁已足,不必再研了。”
谢棠看着满满的墨汁,悻悻收回手,挨挨蹭蹭地往他身侧挪了挪,犹豫再三,终于开口:“四哥哥,今夜我在假山那处看到你……你和婉平郡主,不对,我是想说,我……”
说着说着,她有些说不下去,泄气站起来:“算了,没事了,我先回去了,四哥哥明日见。”
她几步到自己书案旁,捞起书箱就要离开,还没抬脚,便听卫子羡淡声道:“郡主眼神不佳,险些跌了一跤。”
“跌了一跤,只是这样吗?”
卫子羡仰面看过来,面上无甚多余表情,“只是这样。”
谢棠的确不曾想到会是如此,她纠结郁闷了许久的相拥,竟只是这么简单的缘由。
惊呀之余,便满是欢愉了。
她唇边笑意更甚,行礼告别:“四哥哥忙吧,我回去了。”
卫子羡淡声说好。
谢棠往外走了几步,手刚碰上门拴,下一刻,整个人又僵在原地。
“阿棠,你该将心思放在功课上了,不论是我,还是郡主,今日之事都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你都不该过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