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次做的手术,是切除了一个已经长大的巧克力囊肿,因为它已经影响到了输卵管和一部分卵巢功能。”
隋宗慎点头:“嗯,这个我知道。”
戴景初:“做完手术之后,会很大程度影响生育功能。”
“嗯,我查看手术风险的时候看到过。”
戴景初对他这种冷静的态度有些意外。
“你不惊讶吗?”
“影响生育功能,意味着我以后可能都不能生小孩了。你反应,这么平淡?”
隋宗慎仔细品了品她的话,笑着牵起她手。
“是挺惊讶的。”
“我没想到,你考虑得这么长远,已经想到要跟我生儿育女这一步了。”
戴景初一甩手:“不是,我没有开玩笑。我手术之前也做过检查,我本来卵巢功能就不太好,现在的情况怎么说呢……”
“基本就是「让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这个意思,你懂吗?”
“别人也许切除巧囊之后仍然可以很自然地怀孕,而我不行。我没有办法跟你像正常人一样,恋爱、结婚、生子。”
他重新牵起她手,表情渐渐严肃。
“景初,你是觉得如果跟我在一起的话,就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婚育问题,这样会让你压力很大,会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不好的影响,对么?”
戴景初点点头。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靠喜欢就可以。你有你的家人,你的责任,我不可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跟你谈恋爱,自私地占有你、享受你的感情,而等到你需要结婚生子,需要履行你的责任时,我再甩手离开。”
隋宗慎握着她肩:“那如果我说,你完全不需要有这些顾虑呢?我可以……”
“不可能。”
戴景初斩钉截铁地否定。
“在现实面前,美好的承诺是最不可靠的。”
怎么还……油盐不进呢。
隋宗慎心中暗暗叹气,定睛看了她几秒。
她坚定、决绝,熟知成年人世界的规则,并以此来保护自己。
她像是个小刺猬一样,虽然你已经看到了她最柔软的地方,但她仍然会熟练运用身上的刺,来跟你保持安全距离。
他沉默片刻,回答:“好,我理解并尊重你的想法。”
“嗯。”
隋宗慎:“我以后不会再提出类似「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这种请求。”
“好。”
隋宗慎:“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
“嗯。”
隋宗慎:“可以拥抱、亲吻,躺在一张床上的朋友。”
“嗯?!”
戴景初原本都开始鼻酸了,越听越不对劲。
怎么说半天,又绕回去了。
隋宗慎:“我不会缠着你,也不会让你跟我结婚、跟我一起生孩子。你不需要对我负责。”
戴景初:“什么意思?你要给我当……炮友?!”
刚惊呼完,护士姐姐又进来了。
戴景初把体温计还了回去:“36.7度。”
护士记录好之后,叹气一声,苦口婆心:
“我再提醒一次,手术后真的不能……”
戴景初抢答:“我知道的!绝不!护士小姐你误会了,我刚才瞎说的。”
“……”
等护士走了之后,隋宗慎闭上眼,手指拧了拧眉心。
「炮友」二字还真是刺耳啊。
戴景初见他这副表情,赶紧闭上嘴,还用手捂住嘴巴,提醒自己嘴上再没把门的话就该掌嘴了。
“景初,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不需要用某种关系来界定,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隋宗慎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徐徐图之!绝不能逞口舌之快!名分迟早会有的!这都是俘获她芳心的必经之路!就算是炮友,那他也要凭本事转正。
他又深吸一口气:
“当然,如果你非要那样……炮友也不是不可以。”
“哈?”
戴景初感觉大脑过载,已经无法分辨他说的话到底是字面意思还是另有深意。
她重新躺回被窝。
“隋先生,你是不是故意挑今天跟我讲这些?”
“我已经有点听不懂了,脑子不转了。”
“要不我先睡吧?”
隋宗慎倾身吻了吻她额头。
“睡吧。晚安。”
她侧过身,闭上眼。
脑中的想法仍在不停翻涌。
或许刚才说出那些憋在心中许久的话,让她心里对喜欢隋宗慎这件事不再那么抗拒。
但身体状况是客观事实,没有未来也是板上钉钉,这些都不是通过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单人病房的地方足够宽敞,可家属陪护的小床对于隋宗慎来说还是太小了。
她偷偷睁开眼,看隋宗慎在窄窄的小床上侧躺,腿微微蜷起,折叠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舒适的姿势。
他这样高大的一副身躯,已经在这小床上委屈好多天,却毫无怨言。
他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是让她彻底放下心理负担,把他当成无需负责的炮友?
可是那样的话,对他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他很久。
隋先生,我可千万不能爱上你。
只要浅浅的喜欢就够了。
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