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周六,元旦调休,共三天假期。
为了迎接美好的小长假,许光慧睡到昏天暗地,昨天与徐锐之偶遇带来的异样早被她抛在脑后。
清晨,天空万里无云,是个大晴天。灿烂的阳光透过拉紧的窗帘,滤去七分刺眼,余下三分柔和,令人舒服的程度。
楼下小区隐约传来小孩玩闹笑声,听不真切,反而衬得这一方天地越发静谧。
在这半明半暗间,许光慧醒了,睡意退去,意识慢慢归拢,仿佛深潜之人破水而出的那一瞬间,周遭得一切渐渐鲜活喧闹。
窗外有小鸟叽喳,是南方的一种小雀鸟,浑身毛发灰黑,有尖尖小小的喙,黑豆子一般的圆眼睛,喜欢成群结队,不甚怕人,在傍晚十分喜欢停落在水泥路面上,路人经过时便‘呼啦’一声,惊起一片暗色小影。
楼下小区左边有一片大叶榕,树下放置石桌石凳,小区里退休的老大爷喜欢在那里下旗,‘将你一军!’中气十足的爆喝,那枚棋子落定了。
门外客厅的动静那就更大了,仿佛进驻了一组拆迁队,一通劈里啪啦。
冰箱门‘砰’一声甩上,力度大了,震得里面的饮料瓶子‘哐叽’作响;
没几步,踢翻了垃圾桶,小小的惊呼声随后便是恶狠狠的咒骂,许光慧都能想象得到那气鼓鼓的肉包子脸;一切收拾妥当,终于能安歇了,‘咔呲’一声脆响,那是可乐罐被拉开了,简单的快乐迫不及待翻涌而出。
安静没一会,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房间门口而来。
‘咔嚓’,房门被拉开一条小缝,缝里挤出来一张肉乎乎的包子脸,一双明媚的猫眼逡巡一番,嘴角的小梨涡便不要钱般展示,“醒啦,快起床刷牙吃早餐!我熬了牛肉粥~”
许光慧扒拉扒拉盖在额前的头发,木着脸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登堂入室,张灵山做得理直气壮,而许光慧见惯不怪。
张灵山对自己好朋友的美貌如有荣嫣,屁颠颠跟在许光慧屁股后面,享受颜狗的福利。
美人真是美人,哪怕清晨刚起床,眼屎没擦,也能赏心悦目的好看。
对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某人,许光慧没有感到一丝惊讶,关上卫生间门时丢下一句话:“窝一个蛋,8分熟,谢谢。”
“好嘞~”张灵山爽快应着,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扛把子出街的姿态,进了厨房。
充满激情的模样时常让许光慧怀疑她是不是蹦了一夜迪,大早上的精神过了头。
“艹!张灵山你大爷的!”卫生间传出一声经典国骂。
“在呢~”张灵山探出头来,手里拎着一只汤勺,上面粘了一些米粒,她添了一口,抽空问:“怎么啦~”
眼前骤然一亮,美人清水出芙蓉,果真是让人流口水,张灵山吹了一声悠长婉转的口哨。
许光慧含着牙刷站在卫生间门口,头发胡乱扎了个丸子头,洗去铅华的脸沐浴在阳光下,格外干净凛冽,眉眼间显而易见的怒意也只是催发了这种特质,越发凌厉夺目。
脸还是美的,只是身上套了一身白色套装,上面印了一个红色大字。
“这什么?”许光慧指着身上的衣服,后槽牙咬紧了,眼睛瞪着,能喷出火来。
“老铁,这不是你的汉服吗?没毛病啊。”张灵山双手一摊,表示自己很无辜。
“……这什么字?”许光慧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胸中怒火,指着胸口前的红色大字。
张灵山缩了缩脖子,一瞬间有些心虚,咬着指甲盖,含糊道:“囚……囚字啊。”
她瞄了瞄许光慧的脸色,自我撑腰,硬气着还原所谓事实,“昨晚你梦游,闹着要换这套睡衣的!我,我哪能拒绝你啊是不?”
特意从衣柜深处翻出来,偷偷替她穿上这种小细节就不必告诉她了。
许光慧细细回想,却发现丝毫想不起来,一时之间气得头疼,无心刷牙。
明明是阳光明媚,冬日暖阳,岁月静好,她却有种生无可恋的错觉。
真傻!
她真傻!
当初张灵山义无反顾跳进汉服坑时自己为什么不拉一把,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
在她沉迷研究古代发型并兴冲冲付诸实现时为何不能诚实地道一句‘辣眼睛’,以至自己的闭眼无脑吹助长了她的盲目自信;
在她信誓旦旦要给自己一个难忘的生日party时为何心存侥幸,过度低估了对方的天马行空且过度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以至今日遭受如此丧尽天良的反噬。
张灵山挝耳挠腮好几天,穷尽所有想象,做了一个系列共5套汉服给她做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只是这些汉服跟她在街上看到的飘飘欲仙的风格完全不同。上衫下裤,每一套中间都印着一个红色大字,颜色红得非常正。
一共5个自,分开都认识,但合起来味道就变了:□□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