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回缓缓看向左边,奥泽也没啥别的意思:“多住几晚呗。”
单纯,非常单纯,竟然能接受和随时想要他命的死对头住一条街。
阮回再看向右边,虽然已经预判到柯唐会说什么,但年轻人需要发表意见的机会。
柯唐拿出高考数学的严谨态度,郑重其事地问:“你确定只要一间?”
员工:“那个……”他不想要钱,只想要回自己的爪子,都快变成桌子里的标本了。
“一晚,一间。”阮回言简意赅地分别回答完两人的问题,冷淡又锐利的视线投向对面的员工。
旁边伸出来的手默默收回去,夜班员工满脸无欲无求地摸走二十枚银币,再伸出来就是三把钥匙:“左手边楼梯上三楼右拐。”
阮回顺走其中一把,顺便瞄了眼房间号,走在最前面。
经过教堂三日游,柯唐暂时不敢和脱离三人队伍和任何人单独相处,于是拔腿跟上。
奥泽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从紧跟阮回到失去人影,然后慢慢低下,修长苍白的手指在柜台轻叩。
凭心而论奥泽的长相和身材都很有攻击性,接近一米九的个头放在哪都能居高临下地俯瞰众生,花银酒馆的夜班员工小心翼翼抬起头,触及到那双红色渐渐浓郁的漂亮眼睛,又迅速趴下假装睡觉。
过了一会,他按捺不住彻底活跃的神经系统,疯狂颤动的眼皮终于打开一条缝隙,自原木色的桌面向上,只看到一片空气。
*
阮回把门推到底,边审视整个房间边走进去。
花银酒馆的三人间只有一张大床,不晓得五人间会是什么待遇。房间很大,淋浴间和桌椅组合一应俱全,菜单摆在床头,这里还提供夜宵。
阮回随便勾了把椅子坐下,支着下巴摆出思考者的姿势。
柯唐风一般卷进来,屁股还没完全坐实就语速极快地问道:“哥,你不会撇下我恢复记忆了吧?”
“没有。”
“那你听到……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柯唐先是疑惑,然后恍然大悟,“你又喜欢上了!能和以前的自己共情,所以根本就不意外!”
他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越不在乎声量,噪音在阮回耳朵里过了一圈最后沉寂,随即就听见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阮回:“……”
他丫的有没有缝纫机魔法,再放任柯唐长嘴,迟早得坏事。
下一秒奥泽就出现在了门口,迎面撞上两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视线,脚步略有些迟疑:“这次不会骗你们了。”
还没开始问就急着表真心,多半是预备好说辞了,阮回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那你最好把以前骗我们的事也说清楚哦。”
他一副不盘问出宇宙诞生和覆灭真相就不罢休的样子,反正在教堂那三天休息得够够了,阮回有的是精力听奥泽瞎编。
奥泽坐下,随手揪掉绑头发的一小截树枝,随意散落的长发让他看上去更加苍白虚弱:
“那要从我和梅洛的神战开始讲了。”
阮回很不起眼地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从梅洛霍尔德那里听到是一回事,奥泽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他的心脏被刺了一下,细密的疼痛逐渐扩散。
时间太久,奥泽作为亲历者也需要回忆:“那个时候,辛克伦德大陆还不太稳定,供人类和神明共存是够用了,但经常有其他世界的小人类误入,我发现以后就会送他们回去,但是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这对两个世界的人来说都很麻烦。外来人恐慌,想尽办法要回去,不小心被原住民发现了身份,最后大多都演变成了流血冲突。”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让外来人类玩一场游戏,通关就能离开,哪怕中途死亡,无论死亡节点是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奥泽有些低落,“有了游戏以后,外来人类知道离开的方法,就会主动隐藏自己的身份。为了消除原住民的恐慌,我抹除了知情者的记忆,类似的冲突确实没有再发生了,但也留下了隐患。”
阮回心头突地一跳,已经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
“原本我没有设置抹除游戏数据这么极端的规则,这场游戏只是想送他们回家,失败也是在为下一次积累经验。但后来,抹除记忆的方法被泄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