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梦醒之后的苏桓语尴尬发现,他弄脏了被子——方疏棠的被子。
方疏棠阻止不及,看着苏桓语一股脑把俩人的被子泡进洗衣用的铝制大盆里,纳闷极了:“一般不都是周末才洗么,你这一泡,今晚肯定干不了。咱今晚盖什么?”
“还有两床新的。”苏桓语往盆里撒了一大把洗衣粉,红着脸不看方疏棠:“我不去吃早饭了,你自己去吧。”
“怎么了?不舒服?”方疏棠俯身看了看苏桓语的脸色,担忧的说:“走,去找爷爷看看。”
这时,准备去后院吃早饭的季路也从西房出来了。
自季姨去后,季路每天也去后院吃饭,之后三个人一起上学。正在读高二的季路个子更高了,有一米八,脸上的眼镜也更厚了。
隔着小院的繁茂草木,他能看到苏桓语和方疏棠并排蹲着,但看不清俩人在做什么。
他隔着院子问:“你俩不去吃饭干啥呢?一会儿该迟到了!”
“小语不舒服!”方疏棠回道:“路哥,你先去!”
“我没不舒服!”苏桓语这时候耳朵都烧红了,他推了方疏棠一下,愠怒道:“快去吃你的,我先把被子洗了。”
“晚上回来一起洗。”方疏棠管起苏桓语来的那股执着劲从未消减,他拉着苏桓语的胳膊,把人拽起来:“走,去后院。”
几句话的工夫,季路也过来了。
他看着盆里被洗衣粉覆盖的被子和苏桓语的表情,仿佛猜到了什么。一双藏在眼镜后的柳叶眼弯了起来。
季路抬手就要摸苏桓语的脑袋,被苏桓语偏头避过去了。
季路见怪不怪,伸出去的手没闲着,改变行动路线去拍苏桓语的肩。
被方疏棠拉着胳膊的苏桓语没躲过去,满脸嫌弃:“别碰我。”
“小语这是长大了啊。”季路却没有放开手,而是一把把方疏棠和苏桓语揽进怀里,带着往后院走。
边走,边意味深长的说:“没事儿啊,习惯就好了。走,去吃饭,一会儿爷爷奶奶该担心了。”
季路力道很大,苏桓语挣不过,只能被带去了后院,吃了食不知味的一餐。
整个清晨,他的大脑都坏死了似的,一片空白。不说话,也没表情。
直到上完了早自习,他那双被胶水粘住似的眼珠才轻轻动了一下,转眸去看坐在他身边的方疏棠。
上了初中之后,班里的学生人数少了许多,只有小学时候的百分之六十。他们所在的尖子班人数更少,只有五十人。
方疏棠虽然还是被推选成为了班长,但同学们的成绩都无需他挂心,所以俩人自然而然又成了同桌。
他们的位置在教室右侧第五排,不前不后的位置。苏桓语右侧靠着墙,左侧紧挨着方疏棠。
下课期间,方疏棠正半侧着身,隔着课桌间的过道与一位女同学说话。在苏桓语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方疏棠脖子上那颗藏在发尖的小痣。
昨晚那场旖旎的梦境倏然来袭,扼紧了苏桓语的脖子。他呼吸一滞,恍惚看到自己吻了那颗小痣。
紧接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燥热起来。
就在更多画面纷涌而至时,震耳欲聋的上课铃声响起。
机械冰冷的铃声让苏桓语心神一震,坏死的大脑瞬间清醒。他匆忙收回盯着方疏棠的视线,从书包里摸出课本打开。
这时,他的胳膊被方疏棠碰了一下,熟悉的声音低低提醒:“这节是英语。”
苏桓语这才注意到,他眼前摊开的是数学课本。他心底暗骂一声,在老师踏上讲台的那一刻,连忙摸出英语课本换上。
方疏棠率先起立,喊:“老师好!”
苏桓语跟着同班同学一起起立,同声:“老师好。”
英语老师摆摆手:“同学们好,请坐!”
一上午的课,他四次起立又坐下,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为了逃避方疏棠的询问,他一到课间就佯装睡觉。直到中午回家吃饭,才被方疏棠按在了小院胡同墙壁上。
这条幽深的小胡同他们一起走了六年,熟悉墙面上每一个砖钉的位置。
现在他们身高体格差不多,方疏棠按住他花了些力气,但也注意着避开了那些锈迹斑斑的砖钉,甚至还用手在他脑袋后垫了一下,防止他磕到头。
举止一如既往的周全,让苏桓语没有忍心挣扎。
“你到底是怎么了?”方疏棠按着苏桓语的肩膀,试探着问:“还在为昨晚的话生气?”
“没。”苏桓语不敢看方疏棠的眼睛,眼神虚虚落在方疏棠的鼻尖上。那里的肤色完美极了,如同山峰之上的一抹积雪,纯净甜美。
勾引着长途跋涉之人,去舔上一口。
苏桓语下意识舔了下唇。
“别回避问题。”方疏棠太了解苏桓语了,能看出对方此刻的走神。因此手下的力道加重了些,沉声问:“小语,有什么话就说清楚,我不想看你这样。”
“什么样?”苏桓语笑了一下,自嘲的问:“不敢看你的样儿?”
“对不起。”方疏棠放开了苏桓语,郑重的说:“昨晚是我口不择言了,对不起小语。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该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