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霁觉得地黄是将他看透了,但也无所谓,大家的目标殊途同归罢了,而且他的时间也确实不多了。
灵山脚下,祁霁袖子蒙住嘴,挡住那些有毒的颗粒,他熟门熟路地摸进灵山后门进了中心,绕过满地不知道是谁的骸骨,到了一方小室,这地方太潮,长出来的植物遮天蔽日,祁霁没什么心思在自己曾经的坟墓处多逗留,只是闭着眼睛枯坐了一盏茶的时辰,然后信手拿起不知是谁的腿骨,随手对着墙耍了一套《番茄蛋花七百八十六式》。
这房子不知是整个灵山的脆弱之处还是有什么讲究,几乎是瞬间,脚下的地就颤动了一下,但也只克制地颤动了一下,想必是动手之人心里有数,祁霁嗤笑一声,砸完又坐下了,而此时外面灵山的尘土簌簌地往下落,将整个周边污染的不成样子。
镜灵山上,临时来开会的几位长老还没回去,大家都在等窦饶的处理结果,互相恭维来恭维去,柳三叶是被强行叫来的,现在灵力恢复了,她想关起太羽涯的门不参与?那可没门儿?这四大仙门谁也别掉队,都得挤在一条船上。
突然门外顺元长老一脸难看地走进来,“灵山有异动。”
柳三叶翻了个白眼儿,这跟她有半毛钱关系,自顾自低过头去喝自己的茶了。
归元剑派老掌门去年一病不起,早早闭了关,不问世事,开会的这几位已经算是咬牙撑到如今的仙门里各大顶梁柱了。
“窦饶不是说地黄已经控制了吗?灵山怎么还会受影响?”说话的是碎星谷的长明长老,他满脸的皱纹,上次梦谷一事令他元气大伤,半年都没缓过来,已经再受不了任何的摧残了。
“窦饶还没传信来,或许这次灵山的动荡不是地黄造成的。”顺元猜测。
几位老头儿猜测来猜测去也没个结果,柳三叶毫不客气地拍拍屁股走了,最好这些老东西赶紧作古,就翻腾不起什么波浪了。
窦饶这边果然没有任何察觉,那一阵几不可闻的震动仿佛在他这里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他要先解决地黄一事才去灵山看看,且那灵山周围设置了种种禁制,灵力式微之时都无人敢靠近,那有毒的烟尘十里外就能杀人于无形,所以不紧急,但那虫母四方都在抢,说没也就没了,这次他还有一个将虫母带回镜灵山的任务,为避免以后凌虚塔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要从根源上解决。
邹旎面色沉重地捏着那团丝线赶赴刑场,马三的一番话让她顿感怀疑,这傀儡虫母究竟是何时到了她身上。
祁霁给了灵山三次重创后,欢乐地走了,窦饶接到紧急秘报,分派了一部分人手前往灵山。
至此地黄的三个计划都按时实现,剩下的就是他自己了。
魁卡和六娘带了无数从天通寨带来的傀儡守着刑场,确保飞不出任何一只虫子,窦饶领着地黄出来的时候,场内场外皆是寂静,曾经声讨的百姓也闭了嘴,没有一个人说话,其实要不是今日窦饶强制让他们出来观看行刑过程,没有一个百姓会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地黄是好人。
“娘,他不是坏人吗?坏人绳之以法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大家都快哭了。”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孩抬头问母亲,可是她如何解释的通,长大后的世界就是如此善变。
地黄抬起眼,和正在一脸警惕的邹旎对视,他微微一笑,她知道了。
“行刑!”窦饶看着人差不多了,终于等不住了,下令行刑。
信斋面容憔悴地藏在人群中,望眼欲穿,虫母啊虫母,这可是你儿子,还不出现吗?
秘制法器在接触地黄身体的前一秒——
一个浑身乌黑烧焦的人挡在了他面前,信斋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幕,她竟然没死!
还自己成了傀儡!
“虫母在她身上!”这个念头刚出来,信斋便动弹不得了。
几乎是瞬间,事故陡发,邹旎捏着丝线,轻声下令,所有的傀儡不论是敌方还是我方,按照她的指令,在场每个人脖颈处都是一根足以致命的傀儡丝。
窦饶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被人摆了一道,但稍微一动,傀儡丝就在他动脉处留下一丝血痕。
地黄挣脱捆着他的绳子,面朝着所有人,终于轻声给自己解释道,“我从来没偷虫母,师父你控诉我残害师门,但真相是你用我娘培养虫母,将此事陷害在我头上,虫母是你偷走的吧,师父。”
窦饶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向身旁的信斋,结果一动又被身后的傀儡划了一道,疼的他咬牙。
信斋被挟持了还是不慌不忙:“你有什么证据?”
随后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尊石像,恰巧就是他舍了肉身藏匿的那个石像,不远处的祁霁恍然,原来伪神也是这位啊——倒是免了再去找了。
“听我号令,回!”石像突然发出暴喝,明晃晃的傀儡丝缠绕在在场所有傀儡的关节处,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信斋:“???这是怎么回事?”
“证据你我心知肚明,师父,我从未怀疑过你。”地黄哽咽出声,在场围观众人皆低下头,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陷害。
地黄闭了闭眼,对面前挡着他的那个人最后说了一句,“娘,对不起。”随后拿过一旁的匕首刺向自己心窝,他所求只是一个真相,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大仇得报不会让他快乐,也不会对现在这个结果有任何促进,只是亏待了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下手既快又狠,丝毫没给自己留退路,自然也没给在场所有人留反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