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被什么控制了,想要挣扎身上却丝毫不能动弹,他试图张嘴呼救,但声嘶力竭了半天连嘴皮都张不开,只能眼看着李子歇那张惊悚的死人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孙环的眼珠因为惊惧而开始颤抖。
他这幅狰狞恐惧的表情明显大大取悦了李子歇。
被怨气包围的女人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她一个转身飘到另一侧,伸出手,一双因常年操劳而变得些许粗糙的手指上涂满了猩红的凤仙花汁。
她尖锐的指甲轻轻擦过孙环跳动的心口,笑道:
“环郎啊环郎,过了今夜我们就要重新在一起了,往后不会再有人和我争你……”
李子歇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她张着嘴慢慢靠近孙环脆弱的脖子,那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直到她一张嘴便能够一口咬下他的喉管。
孙环心里已经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但除了嘴里能发出不知所以的哼哼声外,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下一刻眼看李子歇眸中一狠,孙环顿时吓得尿了出来。
腥臊的味道被祠堂内黄纸红烛的气味掩盖下去。
就在李子歇的牙离孙环的脖子三指距离时,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通体碧蓝的剑身竖着从天而降,直指李子歇的头颅。
危险如利剑划破了李子歇即将到手的美梦,那剑来势汹汹,以一种绝对的攻击姿态掩护在孙环面前。
索性李子歇躲得够快,偏了一下身子,这才没被谢淳元一击中的!
谢淳元一个千里符移形换位至孙环身后,李子歇还没看清来人的动作,谢淳元就一个伸手毫不留情地将孙环拉至身后。
他的动作很快,几乎不拖泥带水,甚至还不等李子歇反应过来,顷刻间谢淳元便拿起身前的定光宝剑二话不说便开始往她身上招呼。
寒意凛然的宝剑在空中舞出了碧蓝色的残影。
谢淳元没有任何迟疑,一招一式都是奔着她魂飞魄散去的。
李子歇怒目圆睁,一双美眸不甘心地看着不远处的孙环。
李子歇一边躲避谢淳元的攻击,一边声嘶力竭地怒吼:
“我马上就能和环郎在一起了,为何要阻拦我,为什么要拦我!!啊——”
黑色的怨气从李子歇身上开始源源不断地爆发。
谢淳元没有说话,只一个剑花舞动,凌冽的剑气从李子歇的身边飞过,剑气触及到祠堂的大门,霎时整个百年红木做的门面顷刻间被轰成了齑粉!
“你去死!为什么要拦我!我只是想报仇而已!我只是想报仇啊!”
李子歇一边嘶吼,一边胡乱地在空中挥手,怨气便听从她的心意向谢淳元发起进攻。
小小的一团黑色雾气里面仿佛藏着百千个争先恐后逃出来的鬼涌。
谢淳元眉头微蹙,似乎在想为何李子歇与那平日里见过的厉鬼还要凶上几分。
他只是想着,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只见定光略过之处,剑洒漫天月华,只一剑,怨气悉数被斩成灰飞。
谢淳元对敌时无可匹敌的威压的全开,他不比颜月,颜月会藏,但他不会,故而李子歇与其一交手便知道自己不会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只是……
李子歇不甘心地看着不远处晕死过去的孙环。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
不甘心啊……
因为愤恨,她的左眼流出一行血泪。
四面八方的怨气像阴湿黏腻的毒蛇一般钻进李子歇的身体。
一双黑眸满是怨恨,她死死地瞪着谢淳元大吼:“蜀山,那个仙子撒谎,她明明答应了我,为什么要拦我!她怎么可以骗我,啊——”
谢淳元不说话,右手腕子一转,架势就要继续攻击。
李子歇的理智在被怨气一步步侵蚀,她全黑的眼眸盯着孙环,凶残的语气一下变得狂躁。
李子歇的速度骤然加快,她以迅雷之速飘向孙环,冰凉的风灌进脖颈处的伤口将声音撕得尖利粉碎:
“环郎,我的环郎,我带你走啊,以后不会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然而谢淳元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李子歇靠近孙环的瞬间他一个闪身至她面前。
定光寒芒大放,这一剑,星辰如白虹贯日,足以斩断世间所有污秽之物。
然而就在此时,一把锐利的长剑从右前方突然探出,凌冽的剑气横空暴起,双剑相击发出“锵”的一声巨响,无形的剑气自二人向周遭空气炸开,震得祠堂内的红线符咒尽数分崩离析。
李子歇离得近了,一下被甩在墙上。
谢淳元的眼中含怒,死死地看着面前以剑挡剑的女人:
“颜、月。”
颜月沉着一双眸子对谢淳元说:“让她走吧。”
李子歇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连忙起身从窗边逃了出去。
谢淳元万年不变的冷脸多出几分寒意,问:“为什么?”
颜月收回长剑,说:“她的因果未了,就算送去鬼蜮也难免以后会生祸害。”
她以炼气期的修为硬抗谢淳元金丹期这一剑,手臂被震得些许发麻。
见谢淳元根本不为所动,颜月蹙着眉头反问:“她已经被碎尸万段了,难道你还要让她魂飞魄散么?”
谢淳元问:“为何不可?”
言罢,还不等颜月反应,谢淳元收回剑立马又追了出去。
颜月怒唤:“谢淳元!”
谢淳元不理,转眼已远去。
颜月捂着胳膊重重地放下手中长剑。
可恶,这谢淳元是不近人情的,如今因为凤池庄的事他们已经耽搁好几天了,如今见李子歇现身,估计是不会放过他。
如今还有好些事情尚且存疑,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绝不能让李子歇就这么死了。
颜月收回长剑,亦朝李子歇的方向追去。
黑夜的风吹在脸上依旧带着夏末的热意。
蔚蓝色的身影如同光束不断穿梭在各大屋檐上,转瞬间,颜月稳稳停在一个阁楼顶端,忽然周遭环境开始变化,霎那间血月覆盖上空,一股森冷的寒意像条毒蛇一般从她的后背悄然蔓延。
又来了,那股莫名被人盯上的感觉。
颜月现在没空陪他玩什么躲猫猫的把戏了。
只见其指尖蓦然金光一闪,只见一张符咒虚空而起,霎时一道白雾自颜月周围像四面八方蔓延。
手中金线宛如游龙一般顺着白雾而出,只一瞬,如离弦之箭朝着一座屋檐上方疾驰而去。
只是瞥了一眼,那霸道的金线便缠上男人的身躯瞬间化作绳索将其牢牢束缚。
与此同时,颜月的剑气排山倒海般袭来,只见白雾之中,她逆着头顶殷红的血月翩然而至,手持长剑,一双凤眸满是杀意。
血月隐去,周遭梦幻的景象骤然消散,周围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色。
颜月借着月光看清面前男人的面容,她回过神来,立马收了长剑。
她站在屋檐上喉咙一梗,下一刻她脱口而问:“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