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得到鲁国的助力,公子的登位之路才会更加顺遂。”
“言尽于此,想必你也明了。”
“你并非是在帮我,而是在帮公子。”
支武语罢,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血河,脸上挂起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忧虑。
“那日红香馆的宴上,公子就曾向我提起过你,我还当他在夸口,便想出这个机会试你一试。”
“不成想……”
支武摇头连啧几声:“哪知这世上竟有你这般色艺双绝的女子。”
“不,不止是色艺双绝,就连杀起人来,也毫不眨眼。”
“这一地的甲士死得不冤,是他们轻视了你,只把你视作一个寻常,哪知你并非善类。”
“你虽锋利,却懂得暗藏杀机,以弱示人。”
“我若不是对你早有防备,里里外外设下这满院私属,可能此时也早已成了你手下的亡魂。”
“大夫修阳也好,公子沐白也罢,他们都一样贪图美色,侥幸轻敌,你定会有可乘之机。”
支武说到这,兀自得意地笑了笑。
“公子当真太过高明。”
“他深知人性,养出了你这么个人间利器,看似柔善恭顺,实则刀刀致命。”
“有你相助,公子的夺位之路,彷如探囊取物。”
他的笑声让素萋不寒而栗。
她不禁回想起公子对她展露过的,无数次温润沉静的笑意。
那面如朗月的容颜之下,隐藏着一颗冷血嗜权的残酷野心。
支武杀了他的母亲,可他却不把支武当仇敌,反而一心招揽,相互扶持,宛如乱世之中的盟友。
难道这就是权利的诱惑?
竟能叫人放下血仇和芥蒂,唯利是图地追逐权势和地位,再没了作为人应有的感情。
而她,也只不过是他们用来争权夺利的棋子。
没有思维,也没有感情的器具。
公子让她去杀谁,她就要去杀谁。
命运从一开始就让她没得选,自当年莒父的那场大雪起,她便再无路可选。
她倘若不跟公子走,冰天雪地之下,留给她的唯有一死。
她到底还是不想死的,跟了公子,从此,却也只能手染血腥,成为公子屠戮天下的一柄刀刃。
“好了,事已至此,该说的我都说了。”
支武踉跄着站起身,拽住她后脖上的锁链将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她手脚被缚,背在身后动弹不得,像个落入陷阱的兽物,只得任人宰割。
“这几日,你就在我这好好待着,也别想着逃。莫说这一方院墙之中,绕是整个曲阜都布满了我的私属,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插翅也难飞出鲁国。”
“且公子还在曲阜住着,若你要是跑了,不仅我遭殃,你也必死无疑。”
“他是何等身手,无须我多说,你也清楚。”
“识相的,就别给我找麻烦。”
“等你杀了公子沐白,公子他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素萋冷笑一声:“你真当我傻?”
“一个鲁国的大夫,一个齐国的公子,我要真杀了他们两个,还能有什么活路?”
支武道:“你有没有活路,不是我说了算,得看公子给不给你留活路。”
“若你聪慧,讨得公子欢心,他自是不会舍得杀你。”
“公子此人轻义却也重情,能有几分像当年的蔡国夫人,也是你的福分。”
“莫说我没提点过你,你如若能好好用上自己的这张脸,公子必然有留你之处。”
公子重情?
素萋止不住笑得发颤。
这一定是她迄今为止,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公子无心,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
又何来的重情一说。
不过她到底没有说出,不知怎的,好像真说出了口,这些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就不得不摆放出来供人展览,再隐藏不了,也再忽视不了。
支武见她不搭话,还当是说中了她的心思,便愈发口出狂言,肆无忌惮。
“我虽爱狎妓,却也有底线。”
“我乃正人君子,从不夺人所好。”
“你既是公子的人,那我也不便碰你。”
他贼笑着用戏谑的眼神将素萋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仿佛下一刻就要透过那纤薄的衣衫,看穿她年轻的肉/体。
“大夫修阳可就不同了,他向来颇好女色,凡要是他看上的,用偷用抢也要得到。”
“不肯在他身上下点儿血本的话,只怕还真上不了钩。”
支武嘲弄道:“可公子又好洁得很,倘若知道你失了身子,你猜,他还会不会留你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