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乐摆手道:“你先忙,我之后说。”
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忙完再说也不迟。
“没事,一句话而已。”顾川阳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靠着椅背,没原先那么坐得笔直。
“哦。”沈时乐没再推脱,“过两天,我回家一趟。”
虽然只是暂时离开,但他们两个人毕竟是合租室友,相互告知一声是基本的礼貌。
顾川阳挑眉,确认着他要回的地方:“成平?”
“嗯。”
沈时乐本以为简单说一句就行,没料到顾川阳会接着追问。
“回去有事?”
“没事啊。”
顾川阳继续问:“回多久?”
“几天吧。不知道。”沈时乐歪着头,靠在门框上。
问这么细啊。
他暗自思忖,要是再追问,自己可就不打算回答了。不过,很有默契的是,顾川阳的话也停在这里。
“知道了。”
沈时乐站直道:“行。不打扰你了,你接着画。”
“没打扰到。”
说着,顾川阳还轻耸肩,试图让他放下心里的负担。
体会到对方的用意,沈时乐略带调侃道:“那我挺会挑时间。”
通知到位,他走进浴室,已经全然忘记了不久前自己随手扔在卧室床上的那堆衣服。
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无声地控诉着沈时乐的粗心大意。
hello。
有人吗。
你还记得我吗。
沈时乐无情地关上门,隔绝一切,显然是完全不记得。
蒸腾的热气如轻纱一般,将四周晕染得朦胧不清。
灯光在雾气里变得柔和。
水珠顺着瓷砖滑落。
花洒洒下温热的水流,沈时乐冲洗着,一天的疲惫仿佛被冲刷殆尽。
顾川阳还在客厅专注地创作。
明亮的台灯照亮画纸。手中的画笔随着他的手腕的转动,勾勒出精美的线条。
每一笔都饱含他的灵感与情感。
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和从浴室传来的水流声,一同构成这个夜晚 。
结束洗浴,沈时乐抬手去拿平时会挂在旁边的换洗衣物。
他的指尖在空气中摸索,却只抓到了一团空。
?
东西呢?
动作一滞,他的脑子瞬间清醒,可算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衣服压根没拿进浴室。
现在怎么办。
他在心里默默权衡。
要不要直接这么出去?
不行,撞见顾川阳就太尴尬了。
都是男的,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扭捏什么。
犹豫再三,沈时乐做出决定。
求助呗。
要不还能怎么办。
他硬着头皮喊道:“顾川阳。”
声音在卫生间里回荡,带着不易让人觉察的害羞。
顾川阳在脑海里构思着画面的细节处。
听到对方的呼喊,思路被打断。他却没怎么生气,只是好奇地应道:“嗯?”
沈时乐舔一下干涩的嘴唇。
“你,额,现在有空吗?”
“有。”顾川阳回答得很干脆。
咬咬牙,沈时乐一鼓作气地说道:“我忘拿衣服了,你能帮忙拿一下吗?在我的卧室床上。”越往后说,声音就越小,充满了不好意思的情绪。
他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
顾川阳听见这略显窘迫的求助,没憋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接着他又轻咳一声,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应:“行。”
沈时乐听出那藏不住的笑声,瞬间紧闭上眼。
自己的一世英名啊。
毁于一旦啊。
“麻烦你了。”
顾川阳站起身,朝着对方的卧室走去:“这有什么,谁都有迷糊的时候。”
非常体贴的安慰。
但是没有用。
沈时乐依旧想去世。
顾川阳手脚麻利地拎起那叠东西,走过去,抬手敲几下门。
不一会儿,门开出一条窄缝。带着温热水汽的空气从中溢出。
沈时乐湿漉漉的手伸出来。
见状,顾川阳将衣服递过去。
交接的瞬间,沈时乐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手心。
那一瞬间,顾川阳只觉手心一凉。
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差点没拿稳衣服。
“谢谢。”对方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顾川阳收回手,摩挲着掌心残留的冰凉触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事。”
隔着门,顾川阳不知道的是,沈时乐也内心复杂地捏着自己的指尖。
自己刚才是不是碰到对方了……
沈时乐叹口气。
下次一定记得拿衣服。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