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蕊抬手拍拍儿子的头发,安抚道:“别听别人瞎传,哪有这么严重。”
她的语气轻松,试图让沈时乐放宽心。
一直站在一旁的沈丘磊忍不住开口,话语里满是埋怨与心疼。
“哼,明明身体还不舒服,就立马去学校,一点儿也不爱惜。”
他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不悦,显然是对妻子带病坚持工作的行为十分不满。
王蕊佯装嗔怒,狠狠地甩过去一个眼刀,具着警告的意味。
沈丘磊接收到这眼神,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只是扭过头去,暗自生着闷气 。
“真没什么问题。别担心。”王蕊拿起因来电而震动的手机,“我去抽一下血。”
说完,不给这对父子留气口,接起电话,不听唠叨。
“喂?怎么了……”
一步步走远,沈时乐没听清剩下的话。
好在医生的诊断结果让大家松了一口气——只是过度劳累所致,并非突发什么严重病症。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王蕊安抚道:“我就说吧。没什么事。”
语气轻松又笃定,试图驱散沈丘磊心头的阴霾。
沈丘磊一听这话,眉头拧得更紧了,脸上的神情严肃又坚决,毫不犹豫地反驳。
“不行!你必须请假,好好休息。”
“啧。”
她显然是不同意的样子。
接下来几天,沈丘磊苦口婆心地劝说,就差没把嘴皮子磨破,可王蕊依旧不为所动,坚守着自己的想法。
他望着对方那一脸坚定的模样,知道再怎么劝也是徒劳,无奈之下,只能满心不情愿地妥协。
最后想出个天天定购营养汤的点子。
还闹出笑话。
沈丘磊没与人商量,想要先斩后奏。没想到地址填到了家,然后他后知后觉发现,王蕊中午在学校,根本收不到这份“爱心汤”。
他就开始麻烦儿子。
在宿舍的沈时乐准备午睡,听着这荒唐的来龙去脉,惺忪的睡眼瞬间睁开,脸上写满了无奈,对着电话那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得,这是想让自己回家拿。
你们是真爱,我是意外。
我明白。
走快点就赶得上,沈时乐出校门时在心里想。
住校生除了晚间有门禁限制,其余时间出入自由,一路顺畅无阻。
近日断断续续地下着雨,路面的积水尚未干涸。
他特意绕开那些水洼前行。
一辆辆汽车疾驰而过,轮胎碾压积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时乐沿着人行道快步走着,小区还远在前方。
不过,他那5.0的视力着实出色,一眼便瞥见一辆黑色轿车驶出,汇入主干道。
车子的速度明显加快,想必是司机踩了一脚油门。
此刻,从道路的整体布局来看,他走在最右侧,而那辆车行驶在最左侧。
两者之间有着不近的距离。
转瞬之间,车便如一道黑色的幻影,从他的视野中一掠而过 。
不知为何,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沈时乐鬼使神差地转过头,朝那辆车看去,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黑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另一个路人从沈时乐眼前走过,把他的思绪一下拉回正轨。
那车又没什么特殊的。
他重新加快脚步,赶去取汤。
外卖就搁在门房,不需要他再往里走。
沈时乐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的。
每几分钟就要打开微信看看。
最近他一共发出27条未收到回复的信息。
他平时不喜欢打电话或者视频,只喜欢和人文字沟通,甚至不常发语音。
王蕊结束工作,两人一起回家。
已经是半夜,在夜幕笼罩下,鬼使神差,他播出视频通话。
心脏仿佛与音乐铃声紧紧绑定。每一声铃响都像一根无形的线,一点点将它揪起,越揪越紧。
王蕊手握方向盘:“你在听歌?”
【对方无应答。】
刹那间,一阵没来由的慌张如潮水般将沈时乐彻底淹没,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全身,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许久,他开口:“没事。”
驴头不对马嘴,王蕊奇怪地斜看一眼后视镜。
沈时乐踏入家中,客厅的陈设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改变。
然而,一种难以名状的不适感却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像一层阴霾,笼罩着他。
他走向书房放东西,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在中央处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开始仔细思索。终于,他找到了不适的根源——弥漫着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顾川阳的书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书架上也少了许多熟悉的物品。
沈时乐心里清楚,对方回家时确实拿走了不少东西,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心里发慌。
为了证实心底那个不敢言说的想法,沈时乐转身,冲进卧室。
与其说是去证实,不如说是他迫切地想要否认那个可怕的猜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具体的思路,只是下意识地、漫无目的地翻找着。
他颤抖着双手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一半空间,里面的衣物已不见踪影。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静到只能听见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这寂静中沉重的叹息。
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手指仿佛不再受自己意识的支配。平日里熟悉的26个字母,此刻怎么点都点不准确。
好不容易敲打出一句话,竟耗费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沈:【你东西都不见了。】
沈:【是你拿走了吗?】
沈:【?】
沈:【人呢?】
沈:【?】
他又拨通了顾川阳的电话,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只有那不带一丝温度的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