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沈时乐对着镜子抓揉一把杂乱的头发，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和牛奶，坐到餐桌上。

对面是顾川阳。

由于前些日子的矛盾，大约一周左右的时间，沈时乐在早晨都会避着对方。恍如隔世，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地度过清晨。

“我好像很久没有坐下来吃早餐了。”沈时乐解决完两片面包。

顾川阳：“那怪谁？”

沈时乐把包装袋扔到垃圾桶里，笑道：“反正不怪我。”

一路上，风吹拂他们的脸庞，格外凉爽。

车库锁车的时候，顾川阳的动作稍显得缓慢。沈时乐没有选择自行离去，而是站在楼梯口处，等待着。

顾川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直起身，迈开的步子也变大，走到了对方的身旁。

两个人一起走着楼梯，连频率都一样。

蒋然看到前脚走进教室的沈时乐，眼睛一亮，叫道：“沈时乐。”

沈时乐停下来，等他说话。

但看到后脚走进来的顾川阳，蒋然默默闭上了嘴。

沈时乐等了好久，没等到对方开口，走回座位。

整一个上午，蒋然心急如焚。找到顾川阳出教室打水的时机，他赶紧几个箭步走到沈时乐的座位旁边。

蒋然郑重其事地开口：“昨天我认真地想了想，决定不叫他了。我是不是太够兄弟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模范。

“不叫谁？”

沈时乐脑子没转过弯。

“顾川阳啊！”

蒋然的印象还是他俩水火不容。没有抓住一手资讯，他不知道这俩人昨天晚上已经冰释前嫌。

沈时乐：“……你还是叫上吧。”

蒋然满脸都是问号。

“我们吵了几天。”沈时乐不知道怎么解释，“但现在没事了。”

蒋然缄默无语。

“哥们儿，你玩我呢？”蒋然接受这个事实，嘴角抽搐。

自从知道这事情之后，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又用了很长时间才决定，纠结地不行。课也没上好，题也没做成。

结果告诉他，哎，没事了。

蒋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

“额，说来话长。”

沈时乐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

蒋然全是怨念，像是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用眼神质问对方。

沈时乐被对方盯着，补偿道：“生日礼物，送你上次看中的手办。”那个手办很贵，至少对于他们现在的消费水平来说很贵。

喜悦光速地登上蒋然的脸庞。他咧着嘴放肆地笑：“好说，都好说。我大人有大量，不在乎这点儿小事。”

上课，起立，请坐。

张峻在讲台上调弄自己的PPT。沈时乐随手扯了一张草稿纸，笔迹潦草地写了一段话，然后把纸折过三折，轻碰前面人的背。

这次顾川阳没有躲开，转过了身，看见了这张表面还列着公式的废纸，呆了一下，接了过去。

把纸张打开，顾川阳看到上面的字。

［蒋然过生日，10月3号，去吗］

字迹没有规整的格式。可以想象到，书写它的主人处于一种随意又懒散的状态。

顾川阳拿起笔写道：［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这体现出的意思就是“去”。

顾川阳将纸递到后面的桌子上。

再拿回这张纸时，上面就又多了行回答——［动漫 鞋 游戏之类的 不用买太贵的礼物］

除了给自己亲姐买衣服以外，顾川阳没怎么给别人准备过礼物。就算是顾锦，一般也只是甩给他一个链接，所以要细算，他还没有给别人挑过礼物。

顾川阳把这张草稿纸夹在书里，开始发愁。

湛蓝干净的天空，秋高气爽，但大家还是像蜗牛一样一步步地往操场挪着。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做操。

大家站好了队形，等待着“第九套广播体操现在开始——”。没想到，河马走到了所有人最前面。

蒋然恍然大悟：“哦，对，今天是不是该给你们足球赛颁奖了？”

沈时乐点头。

“应该是。”

河马抖了抖手里面的那色纸张，颇有领导范地开口。

“市足球联赛早已结束，我校奋勇拼搏、积极向上的球员们在比赛中挥洒汗水、激情昂扬，带来了精彩的场面，展现了我校团结、顽强、奋斗、坚持的精神。有请我校足球队队员上台。”

“高二10班的王晓峰，……，高二2班的沈时乐同学。”

河马每念一个名字，被念到的人就走出班级的队伍，向领奖台走。这个时候，整个操场会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沈时乐排场比较大，掌声显得最为热烈。

奖杯被留到了体育组，每位队员都手拿着一个简易的荣誉证书。

所有人站成一排，手里的证书打开，进行拍照。中间站的是三中校长和体育组教练。

平时和沈时乐呆在一起的人长相都很优越。顾川阳就不用说，季子禾和蒋然也是从初中起就有人暗恋的。

现在沈时乐和高中正常颜值站在一起，显得那叫一个身形修长，五官英俊，气质潇洒。

手拿摄像机的人没控制住自己的手，给他拍了一张单人照之后，才又拍了一张集体照片。

照片拍完了，沈时乐把荣誉证书合上，单手拿着，往队伍里边走。

站在他旁边的就是10号。

“我去，我们班好多人都不给我鼓掌，反倒是给你鼓掌。”

沈时乐慵懒道：“可能是你人品不行吧。”

10号阴阳怪气开口：“那你人品可太好了！我好喜欢啊！”声音专门掐细，目的就是为了恶心沈时乐。

人不会一直在一个地方摔倒。

更何况当时沈时乐对此反应出奇的大，更多是一时间里世界观受到冲击的原因。此刻已经复原了。

“谢谢啊。”沈时乐游刃有余地说道。

“……”

他们聊天的音量正常，站在一旁的顾川阳听完全程。

“他是和你一起踢足球的朋友？”

这个问题可以算是一个废话，毕竟都一起上台领奖。但是顾川阳还是想问。

沈时乐：“嗯。”

顾川阳听出来刚才的声音与微信语音里的声线一致，也能听得出来对方就只是说笑而已。

所以，沈时乐的那句“恶心”也许只是玩笑，只不过语气太过于严肃，才像是认真的一样。

顾川阳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纠结，就像笑话。

自己像个傻逼，他盯着草地里的硬海绵，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