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转动的呻吟混着环佩清响。景桓的玄色大氅挟着夜露卷入门内,金线螭纹在烛火下似要破衣而出。他指尖拂过案上歪斜的牡丹绣样:"尹榷说你不肯用药?"
符贞的绣鞋碾住裙裾流苏:"将军是要我疯,还是要我死?"她袖中银簪在掌心刻出月牙,血珠顺着指缝滴在绣绷上,将金丝牡丹染成红芍药。
景桓忽然低笑,鎏金护腕叩在楠木案几:"我要你活成一根刺。"他擒住她手腕的力道恰如那日猎场教弓,拇指摩挲着狰狞伤疤,"刺在许家心口,刺在符家喉头,最后..."玄玉扳指烙上她颈间跳动处,"刺在我枕边。"
符贞反手将银簪扎向他眼尾,却被他拧腕按在妆台。螺钿匣里的珠翠倾泻满地,景桓拾起支点翠步摇,慢条斯理插进她蓬乱的鬓发:"许承茉咽气前,也这样瞪过我。"他突然撕开她左衽,露出锁骨下淡红的守宫砂,"可惜她的眼神,不如你烈。"
窗外惊雷炸响,映得满室忽明忽暗。
“许姐姐她?!”
“承茉身体实在不好,如今我成了鳏夫,你意外吗?”
符贞在电光中瞥见他腰间新佩的错金螭纹刀——刀柄缠着的褪色丝绦,正是她当年在裴府寿宴遗落的发带。她讽刺道:"将军是要集齐洛都女子的贴身物,串个战利帘子?"
景桓的瞳孔骤然收缩,掌心虎口掐住她下颌:"我要的是她们求而不得的苦相。"他指尖蘸了药膏,重重抹在她结痂的腕间,"你该庆幸自己连哭求的资格都没有。"
更漏声里,尹榷的佩剑在门外轻叩三声。景桓将染血的帕子扔进香炉,看火舌舔舐锦缎上歪斜的"贞"字:"明日让绣房送十二匹素绫来。她既爱刺血作画,便裁成屏风摆在书房。"
暴雨冲刷着别院青瓦,符贞盯着镜中破碎的身影。景桓留在妆台的错金刀泛着冷光,刀鞘螭纹的眼珠嵌着粒殷红珊瑚——与她及笄时摔碎的簪头一般颜色。她忽然将伽罗香尽数倾在铜镜上,烟雾中无数个景桓的身影在笑,每个都掐着她不同部位的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