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有钱,在长安买一个房子都不成问题。”
“你不在奕王眼皮子底下,他会放心?”
谢渡说的是实话。
经江暮归一劝,她在张沄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而奕王凭什么就相信张沄是真心实意为他做事呢?
他要留一个人质在身边。
让江暮归住在谢府总比让她在奕王眼皮子底下好。
“他又不能杀了我。”江暮归油盐不进,“我阿兄要出狱了,我自然要和我阿兄在一起。”
……
刑部大牢里,张沄被奕王找上了。
奕王瞧着张沄那孤傲的脸总觉得很是眼熟,跟朝中自诩为清流一派的官员一样一样的架势。
长得倒是好看,又舍不得杀了他。
“你能想通着实令本王意外。不过此番你出来多半是从翰林院开始做起,无需想着本王,做你的清官就好。”
他的气质的确适合加入清流,那些老头子一定喜欢得不得了。
“面儿上既是本王的人,那些老头子不一定会容得下你,能不能获得他们的信任就看你的本事了。”
暗地里早已和太子联结准备复仇,这会儿子却要装作为仇人做事。张沄从没想过,疲惫的生活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奕王生性多疑,防着他不简单。张沄制定的策略就是不防,该做什么做什么,他反而不会主动进攻。
张沄道:“不是想通,殿下没牵挂自然不懂被威胁的感受。”
“所以呢?你想杀了我还是想忤逆我?”
“我自知当下情形,不敢轻举妄动。”
“很好。”奕王用扇子挑起张沄的下巴,“那本王就等你羽翼丰满了再来寻仇。”
脚步声交替,奕王和谢渡打了个照面便出去了。老鼠在阴暗的角落逃窜,牢房内一切如常。
谢渡的心腹呈上了所有的流程,道:“张公子择日就可以出狱了。”
该赏的赏了,谢渡道:“不急,让他在这儿再待几天。”
小吏第一次听谢渡这样的要求,不知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故而躬着腰做听吩咐状,一动不敢动。
谢渡挑眉:“你办事倒利索。”
“侍郎大人的吩咐小人不敢不利索。”
“不过这么快放他出去,你觉得旁人不会对刑部指指点点?”
啊?
侍郎大人又是在同他说冷笑话吗?
自从他上任以来不是一直被指指点点?
“你照做就是。”
谢渡清楚得很,江暮归和张沄不是亲兄妹。
江暮归对一切茫然不知,还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在走流程。
毕竟她阿兄目前有嫌疑,所以得等到谢渡“找”出些证据,走完整个流程证明张沄无罪后才可放出。
依谢渡谨慎的作风,证据一定是不好找的,所以再等等也行。
在这里,什么都有流程,什么都有目的,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忙法。
她在长安也没闲着,她正为开店铺的事急得抓耳挠腮。
那些文书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搞下来,而京城不必益州,她不能去麻烦谢渡给人落下把柄。
但文书下不来,家书却是一封接一封来。
赵明竹担心他俩担心得不得了。
江暮归更得想办法先安定下来,再把赵明竹接来。
思来想去,只能先租一个房子找一份活计了。
他阿兄洗清罪名后必然是要为官的,醉春阁达官贵人众多,不失为一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江暮归做事不喜欢思索太多,常常说风就是雨,说干就干。
一只脚刚进去,就有人为江暮归引路。
“江小娘子请。”
“我不是来吃饭的,有点事想同你们老板说。”
你要多个同事了。
貌美的小厮嫣然,道:“我们知道,都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喔,大饭店的服务生就是不一样。连客户的心思都猜得出来,那么作为万恶的资本家——
她要不要对暮沄小店的人进行相关培训呢?
熟悉的路不同的风景。
这边太过奢侈,就连游廊上的花草都得两三天一换,为的只是不让贵人腻味。
上次来时这里还摆的是梅花,挂着风铃,今儿多了一方小水池,种上了鸢尾。
在益州人人趋之若鹜的大家书法在此处却是一个紫木柱一贴。
而走到尽头,同样的阁楼上坐着同样的人,穿着不同的衣服。
江暮归一脸疑惑:“你是不是带错了,我要找你们老板,去你们厨房。”
小厮也懵了。
她不是来找奕王殿下的?那为何奕王说遇到了就把她带过来?
得罪江暮归还是得罪奕王他分得清,只管完成奕王的任务就是。
他回道:“江小娘子一问就是,总归会有惊喜。”
江暮归十分不想上去,但她已经和奕王对视了。于是拉着个死鱼脸提裙摆上楼——
烦死了,他又不是自己老板,又不是自己老师,又不是自己朋友,凭什么他一叫她就必须屁颠屁颠跑着去?
真是操蛋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