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后,夜柃息每一次想到这一幕,都比任何时候都恨他的O父,恨夜家。
为此不惜做摘除腺体的手术。
医务员突然转向夜柃息:“检测一下眼睛吗同学?”
“什么?”还沉浸在不知为何升起的茫然里,夜柃息不解。
那只被Alpha冰冷的信息素伤到的右眼还泛着不正常的血色,像在金色太阳中生长出的血色蛛网。
医务员示意他看镜子。
医务室备有一块三米高的全身镜子,就立在不远处、一偏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孟拾酒眼角一跳:“——等一下。”
晚了一点,夜柃息透过光滑的镜面,看到了他阴郁眼瞳里,张牙舞爪的赤色的血花。
眩晕感几乎立刻从四肢往心脏蔓延。
狂躁的藤蔓缠上他脖颈,恶心让他喉间猝然收缩。
突然。
从肩部传来一股蛮力,拽着他的手臂往外扯,夜柃息瞳孔一缩,摔到Alpha身前,勉强站稳。
孟拾酒抓住夜柃息灰蓝色的头发往外扯,力道大得夜柃息发根隐隐作痛。
但那贴在皮肤上冷淡的温度却让人神经发麻,隐隐颤栗。
夜柃息被迫随着他的动作仰起头。
他看见那被温水润成嫣红色泽的薄唇勾起一抹轻佻而锋利的弧度。
略带些烦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看清Alpha眼皮上疲倦的褶,像薄纸上浅淡的折痕。
“不许晕。”
Alpha懒悠悠地命令,以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仿佛不屑思考:这条命令,是否是他手中这个Omega可以控制的了的。
“——听到了吗?”长发Alpha一字一句。
头顶刺目的白色灯光逼得夜柃息有些睁不开眼。
常年低着头垂着眼的人,好像被人剥开放在灯光璀璨的冰冷展台,血红的眼瞳闭了闭。
睁眼却是一双蓦然凑近的碧色眼瞳,清澈如冰的湖泊里折射出冷淡漠然的色泽。Alpha微弱冷淡的呼吸好像能透过他的皮肤渗进血肉。
他死死压抑着腺体的快要不受控地释放出的信息素,嶙峋的喉结疯狂滚动着,整个人像一座压抑低沉的山。
“嗯。”夜柃息咬破苍白的唇,铁锈味被吞入喉间。
孟拾酒松开手。
冰凉的触感像潮水一般消逝,夜柃息再次低下头,然而身体里的麻意却像长在潮湿处洗不去的黑色青沥,攀附在心脏,久久不肯褪去。
孟拾酒:【这对吗?我的信息素会无意识攻击他,他随时有可能晕血,而我对他的信息素过敏?】
See:【……】
See只一味安抚宿主:【没关系,任务时间到了后我可以用积分兑换信息素屏蔽剂。】
See冷漠道:【主角受的话……】
See:【晕血是死不了人的^^】
孟拾酒:【……】
孟拾酒:【这么记仇吗】
See:【:D】
……
Omega的恢复能力没有Alpha好。
医务员把眼药水递给Omega。
孟拾酒随口问:“需要帮忙吗?”
夜柃息:“要。”
偌大的医务室安静了几秒。
孟拾酒:【?他不是自立自强小白花人设吗?】
See:【………】
………
………
「
月光草在院子里被冻结成僵硬的冰雕。
面对不虞的Alpha,夜柃息垂下的阴郁的眉眼,随便找了个理由:
“我帮你……推轮椅…”
“我不需要。”坐在轮椅上的Alpha打断他,离开了院子。
信息素过了很久才褪去。
冰冷的院子却还是冷得彻骨。
夜柃息记得孟拾酒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所以后来,暴郁的Omega说得最多的也是这句话。
“我不需要。”
」
……
两天后。
阴雨天。
云暗天低,雾气沉沉,空气里漂浮着厚重黏腻的质感。
乌云密布,却一丝风也没有。这所贵族学院终于有了《但阳光那么好》的作者笔下那种阴暗湿潮的压抑感觉。
二年级的第一次格斗课在知星楼室内的训练馆。
银发Alpha走进昏暗的教室。
空气中漂浮的细小灰尘都好似刻意绕开清风霁月的银发少年。
他霜雪般的银色长发像月色一样倾泻下来。
圣玛利亚的训练服将他衬得格外俊朗,勾勒出清隽的轮廓,像灰暗教室里唯一的亮色。
躁动的教室突然陷入一片安静。
几秒后,另一种躁动在粘腻的空气中漂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