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被人扔到一边,杜敏萱倏地卸了力,整个人瘫在地上,神情恍惚。
萧罗依未料到都这种关头了,楚明霁还是奋不顾身地保护着纪筠。
难道……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
萧罗依愠怒道:“楚明霁,难道你还要包庇这个罪魁祸首不成。”
却不料身旁的纪筠忽然笑了一声,反问道:“郡主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么我且问郡主,郡主可拿得出证据?”
萧罗依瞪着她:“你这是强词夺理,如果不是因为你,敏萱怎会被奸人所害。”
“是不是强词夺理,郡主心里应当比谁都要清楚。”这话一语双关,萧罗依心头一颤。
“竟然大理寺卿在场,纪筠肯请寺卿大人审理此案。”纪筠冲苏沐福了福,恭敬道:“好还我一个清白。”
被侍卫钳制的男子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少女秋水盈盈的眼底始终未见一丝波澜,如同那次在宫宴上一般,仿佛尽在掌握,赢的出其不意。
可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她,她会有转机吗?
苏沐神情凝重,他尚且不能确定,若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无论是杜家还是亲王府都不会放过纪筠。
萧罗依好似料定了这点,心里闪过一丝得意,赞同道:“那此案便由苏寺卿来审吧,好让害了敏萱之人付出代价。”
苏若芊心惊胆战:“纪筠,你傻不傻,这个案子交由我哥来审,那就是交给了大理寺,大理寺的酷刑你没听说过么?”
楚明霁将剑收回剑鞘,未置一词。
数道目光同时看来,宋知秋劝道:“纪妹妹,事情或许还有转机,此案可以由其他人来审 ,你没必要意气用事。”
宋知秋对纪筠没多少感情,但她对宋家有用,不应该在此刻出事。他专注着纪筠,没注意到一旁灼热的目光。
楚明霁抿着唇。
苏沐的目光看来,纪筠坚持道:“我意已决,此案由大理寺审,于诸位都公平。”
他轻咳一声,想让楚明霁劝说两句,结果到这种关键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说。
这或许是他办过最棘手的案子了,委实让人头疼。
纪曼曼怕事情有转机,附和道:“请大理寺卿查明真相,还我姐姐清白。”
少顷,见众人并无异议,才道:“这案子我大理寺接了。”
“来人,把杜姑娘扶起来。”苏沐脸色瞬间变了,同方才判若两人,目光变得犀利起来,这是他平日里办案时的模样。
苏沐向来公私分明,落到他手里的案子绝不会马马虎虎,不了了之,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再三确认的原因。
他看向杜敏萱,道:“杜姑娘,请把你知道的一切如实说来。”
杜敏萱情绪比方才要稳定了些,在审问的目光下,缓慢道:“夜里我回到屋中时,发现我房中的屋顶漏水,便唤来了小伙计……”
换好房之后,杜敏萱吩咐婢女点上灯盏,燃了熏香。她睡觉有燃熏香的习惯,那熏香香味好闻,弥漫在空中,没多久便有了困意。
婢女退下前帮她熄了灯,熏香缭绕,不知不觉中身体竟然开始发热,是种很难表述出来的感觉,她开始渴望。
只是那种感觉并不强烈,很快就被她忽视掉了。
她本想到杯茶喝,却听见了脚步声,本以为是婢女夜里来屋中有事禀报,直到门被打开,杜敏萱瞳孔骤缩。
来人是个男子,深更半夜有男子闯入她的闺房,杜敏萱下意识地找防身的东西,可屋内昏暗,不能视物,最后摸到一根簪子。
许是屋内太暗的缘故,那男子似乎没发现她,径直走向床榻,杜敏萱蜷缩在暗处降低存在感。
男子手触上被褥,顿时发现不对:“怎会无人……”
男子泛着淡淡地疑虑,眯着眸子似乎在黑暗中找什么东西。
杜敏萱直觉不好,攥着手上的簪子就往人身上扎,男子猝不及防,下意识地避开要害,脸上霎时被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淌下,杜敏萱随手拿起桌上的杯盏,尽数往男子身上砸,她拼命地喊:“救命啊!救命啊!!”
她喊破了喉咙,竟无一人进来。
男子慌不择乱,显然没料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人分明告诉她,屋中人在熟睡,并且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她说:“只是一夜情,不会有人发现,办完事,你可趁着夜深人静离开。”
在一声声拼命呼喊中,男子回神,想以最快的速度逃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屋外传来一道道声音,他们是来救火的。
他知道,若此刻闯出去,已经晚了。他本该挟持杜敏萱做人质,后来却生了胆怯,想着他什么都没干,还毁了容,在怎么着也不至于死罪一条。
“我招,我招。”男子匍匐在地,半边脸被血模糊,朝着苏沐磕头:“是有人给了我一锭金子,她让我这干的,她跟我说屋中的女子在熟睡,我才敢……我才应下的。”
男子身子颤抖,拼命道:“官爷、官爷,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不想死。”
面对死亡的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抖,一句都不敢期满,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是被人骗了。
因为那个人根本没告诉他屋中之人的身份,或许,或许他已经猜到了,却仍然心存侥幸。
“指使你的人是谁。”杜敏萱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双目发红:“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若你不说,等回了京我将此事告诉父亲,一定叫让你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夜里黑,我只知道是个女子。”
苏沐捕捉到关键字眼,吩咐身边的近卫:“去检查一下香炉里的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