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高临撑着伞小跑至檐下避雨,忽而看见宋知秋,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也有闲情雅致来这茶庄闲游,真是稀奇。”
宋知秋停步,脸色不善,显然是没料到在这能碰上他。
“你都能来,为何我来不得。”
高临也不恼,好以整暇地拂了拂未沾上水的袖子:“我同你可不一样,本少爷来这茶庄,是来赴约佳人的。”
宋知秋面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一片冷笑,旋即拂袖而去。
高临看着那道背影走远,同小厮道:“看看这人,假清高。”
……
夜幕低垂,雨已经停了,院中显得格外沉寂。
云霜轻轻推开门,快步走进来,低声道:“小姐,都办妥了。”
屋内只燃着一根蜡烛,昏黄的烛火,倒映在少女眸中,如明亮的宝石。
明亮的烛光下,桌面上放着尚未点燃的油灯,以及挨着油灯的熏香。
这是方才小伙计送来的,纪筠已经检查过了,如她所料,里面加了东西。
“时候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走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眉清目秀的管事进来,瞧见坐榻上的女子阴沉着脸,有些胆战心惊。
云霜出声斥责:“你们这厢房怎这么多虫子,我家小姐平日里最怕虫子,房中都是不能出现这些的,惊吓了我家小姐你们担待得起吗?”
“是小的的错。”不管三七二十一,管事赶忙认错:“是我们这招待不周,姑娘见谅。”
平日里这些管家小姐娇滴滴的,做什么都是用的最好的,连只虫子都能吓成这样,还真是难伺候。
况且今日下了雨,有虫子也属正常。
管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低声询问:“如今女客厢房已满,若要换,只能去外院的普通厢房了,不知姑娘愿意与否。”
云霜作势要斥责,管事的低下头,纪筠拦下她,轻声道:“换罢,总好过这间有虫子的房间,还请管事为我们挑间好的。”
管事的忙不迭地点头:“是,小的这就去为您准备。”
“姑娘,请随我来。”
纪筠颔首,云霜拿上包袱,管事刚要迈步,被身后的人叫住。
她说:“我的翡翠玉镯好像遗落在了屋内,麻烦管事的帮我找找。”
管事的见状,不疑有他:“姑娘稍等。”
他拿起桌上点的蜡烛,就着烛光,在房中寻了一遍,最后在床榻边看见那镯子。
他拿给纪筠:“姑娘,找着了。”
纪筠粲然一笑:“有劳。”
“这房中没遗落其他东西了吧?”她有些不确定道:“我近来总是丢三落四的。”
管事道:“并无他物。”
他方才寻镯子的时候,没瞧见其他东西了。
远处树影下,一道欣长的身影缓慢走了出来,他望着主仆二人离去的方向,评价道:“看来还不算太傻。”
楚明霁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正准备离开,忽而有女子恼怒的声音传来:“你们这群下人怎么办事的,屋顶都漏水了没看见吗?”
杜敏萱把小伙计骂的狗血淋头,又指着面前的厢房,怒斥:“你就不能给我选间好点儿的,还怕我给的钱不够吗?”
杜敏萱一直跟在郡主身边,一同用了晚饭郡主似是有要紧之事,她便回了房,进去后看见地上一大片水洼,才发现是屋顶漏雨所致。
她的厢房本来在最东边,和郡主的挨在一块,现在换来最西边难免气急。
她登时恼怒至极,让婢女去唤来管事的小伙计,一路唠叨到现在。
小伙计满腹委屈,忙不迭地解释:“本来这间房也是有人住的,后来那姑娘去了外院,如今里院只剩这一间了。”
瞥见女子铁青的脸色,小伙计实在是冤枉:“若姑娘不喜欢这间,外院还有许多可供姑娘挑选。”
“外院?”杜敏萱蹙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外院的厢房哪有里院的好,本小姐就要住这间。”
有脑子的都知道里院和外院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杜敏萱觉得他这是纯心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伙计心力交瘁,劝道:“此处厢房虽说偏了些,可里面一应俱全,姑娘不若将就住下,待明日小的在给姑娘准备换间房。”
杜敏萱吩咐婢女把包袱拿进去,不愿多看他一眼:“赶紧滚吧。”
小伙计如释重负,脚底抹了油般,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屋里暗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杜敏萱催促婢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灯点亮。”
树影下的身影微微拧着眉,退了几步,消失在夜色中。
他原以为纪筠会应付不了,担心她不慎中招,现在看来,许是他低估了她。
这姑娘做起事来,竟比郡主还要狠辣。
这要是真闹起来……这大理寺卿可真有活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