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大呼小叫,凤倾心还真从厨房后面钻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桶水,见了浣紫裳,双眼一瞪,惊呼一声:“天呐,你是把你自己当菜烧了吗?还烧得这么糊。”
浣紫裳盯着满头黑灰,目眦欲裂:“你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凤倾心一脸无辜,问道:“我故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浣紫裳咬牙道:“装什么蒜,你敢算计我,就要付出代价,拿命来!”举臂就要动手。
风旻身形一晃,挡在凤倾心跟前,说道:“紫裳,你先冷静,不要冲动,或许只是误会!”
浣紫裳怒道:“什么误会,她分明是存心害我,我被她整成这个样子,你居然还护着这小贱人!”
风旻望望身后的凤倾心,又看了看她不忍直视的模样,皱眉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个,给我如实招来。”
浣紫裳瞪着眼睛叫道:“方才我起来,本想来厨房为你洗手作羹汤,哪知这个贱人竟然也在,她还假惺惺的说要教我做糕点……”
风旻叹道:“倾心是一片好意。你以前从未下过厨,想必是你不会添柴,火从灶里掉出来了也没瞧见,所以才烧成这样。”
浣紫裳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对她百般维护,你当真喜欢这个小贱人喜欢得不要命了是不是!”
风旻一本正经的道:“胡说,我喜欢你才是喜欢得要命。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我心里可难受了。来,我带你去梳洗,再换套衣衫。”说着就要去牵她的手。
浣紫裳却将他一推,叫道:“你以为这么说我就善罢甘休了吗,哼,什么我不会添柴,火在灶里烧得好好的。可是这个贱人居然同我说,面粉要拍打过的口感才好,叫我用擀面杖打面,结果我一打,面粉扑得满屋子都是,然后就着火了。她还借口要去打水躲开了,你还说不是她害的!”
风旻对面食也是一窍不通,不太懂其中的门道,回头望向凤倾心,问道:“当真是这样?”
凤倾心踟蹰未答,浣紫裳又厉声道:“我知道你又想扯谎,有本事就以道心发誓,说你不是存心害我,那么我就信你。”
凤倾心当然不敢发道心之誓,犟嘴道:“你自己蠢笨如猪,能怪得了谁?但凡是个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面粉不想要敲敲打打,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该反省一下自己才是。”
风旻纳罕道:“倾心,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玩这种把戏了?”
浣紫裳哼了一声,道:“她底子里就是个又心机又卑鄙的小蹄子,故意在你面前装成柔弱可怜的样子,好博你心疼。”
风旻道:“你就别再絮叨了,走吧,我带你去收拾收拾。”拉起浣紫裳的手,回头向凤倾心道:“厨房就交给你了,我的鸡汤可还没着落呢。”
凤倾心撇嘴道:“她换件衣服用得着你陪吗?这么大个厨房,收拾起来又累又烦,你怎么不来帮我?”
浣紫裳挑眉道:“谁让你存心挑事?我是受害者,风朗当然要多关怀我,你是咎由自取,所以自己收拾烂摊子。”
风旻叹道:“好了好了,少说两句。”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浣紫裳才盥洗干净,换了套新的罗裙,坐在柜前对镜帖花黄。风旻则拿着篦子为她梳头,见她满头秀发又黑又亮,忍不住吟诗一句:“兰膏新沐云鬓滑,宝钗斜坠青丝发。紫裳,你的头发经过这么一烧,非得没半点损伤,反倒越来越美了。”
浣紫裳心中甜丝丝的,笑盈盈的道:“那你说,我和师妹,还有凤倾心和那个叫燕衔春的相比,谁最美?”
风旻笑道:“你们各有各的美,平分秋色,难分高下。不过要说头发,还是你这满头数不完的青丝最好看。”
浣紫裳心花怒放,笑道:“那你可得仔细着点,别给我拉脱了。”
风旻道:“无妨,你就算是个光头,我也照样喜欢。”
浣紫裳刚要说话,外面忽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浣白衣的声音喊道:“师姐,你起来了没有?”
浣紫裳道:“早起来了,有什么事?”
浣白衣在外面说道:“我在风朗的书房里看到一样东西,有点奇怪。”
浣紫裳道:“风朗家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多得很,你先回去,我待会过去找你说话。”随即抬头向风旻问道:“你在书房里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风旻也有些纳闷,道:“除了笔墨纸砚和书,书房里什么都没有,不然你叫白衣进来瞧瞧?”
浣紫裳尚未作答,浣白衣又问道:“师姐,你房间里怎么有男人的声音?你在同谁说话?”
浣紫裳道:“没有,你听错了,我刚才在桌底下看到一只老鼠,我在赶老鼠呢。”
风旻笑道:“我是老鼠的话,那你就是一条美女毒蛇,咱们蛇鼠一窝。”
浣紫裳呸了一声。又让门外的浣白衣给听到了,叫了出来:“这,这是风朗的声音,师姐,你是不是……”
浣紫裳还没来得及说不是,哐当一声,浣白衣已推开门进来。浣紫裳一惊跳起,怒道:“没人教你未经允许,不可擅入别人房间吗?”
风旻向浣白衣举手打招呼,浣白衣一见到他,却怒火大炽,叫道:“好啊,你们两个居然睡在了一起!”
风旻摇摇头:“你真的是误会了,刚刚你师姐和倾心闹了些别扭,给烟熏着了,我帮她收拾一下而已。”
浣白衣一脸狐疑,望向浣紫裳,问道:“师姐,真的是这样吗?”
风旻只道浣紫裳会直接承认,哪知她却一口否认,摇头道:“当然不是,昨晚我喝多了,风郎将我抱回来的,然后就不走了,陪了我一宿。”她竟还向浣白衣挑了一下眉毛,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看吧,大家一起喝的酒,但风朗却只关心我,你也没有这份殊荣。
浣白衣气得连连跺脚,叫道:“师姐,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忘了吗?居然还跟他在一起!”
浣紫裳冷冷的道:“我知道你妒忌我,所以故意这么说,好叫我远离风朗,然后你趁机将他霸占,是不是?”
风旻见她二人一大清早便为直接争风吃醋,心头有那么一点点窃喜,但也有更多的无可奈何。
浣白衣无言以对,拉了风旻的手,肃然道:“既然昨晚你陪了师姐一宿,那么今天就该轮到我了,你得雨露均沾。”
风旻笑道:“我又不是皇帝老儿,你们干嘛这么稀罕我。”
浣白衣在他胸前轻轻锤了一记,嗔道:“你这没良心的,明知我喜欢你,却还故意调侃我。”
风旻摸了摸鼻子,问道:“对了,你方才说,在我书房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那是什么?”
浣白衣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从身后拿出一物,问道:“这个人是谁?”
风旻和浣紫裳同时往她手中瞧去,只见洁白无瑕的宣纸上画着一人,是个脸庞瘦削的男人,长发剑眉,斜飞入鬓,正是风骨的肖像。
浣紫裳咦了一声,道:“是他?”
风旻奇道:“他是小七兄弟的兄长,也是我的一位故人,以前的一个同门。”他抬起头来,望向浣白衣,问道:“好端端的你去书房做什么?”
原来浣白衣方才醒转,在院子里到处闲逛。她初来乍到,不识路径,逛着逛着便迷了路,随即逛到了书房。她见房门大开,便进屋一瞧,无意间瞥到风骨的肖像,想起自己见过此人,心中起疑,便拿来与师姐观看。
浣白衣道:“我可不是故意要去你书房偷东西,只是好奇进去看了一眼看。”
风旻笑道:“还不承认,你手里的画像不就是赃物吗?现在人赃俱获,你还敢狡辩。”
浣白衣将画纸往他手中一塞:“那还给你好了,现在物归原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风旻笑道:“就只有这张画像,没偷别的了?”
浣白衣一愣,跳脚骂道:“你莫不是想讹诈我的钱!”
风旻哼了一声:“我丹宗家大业大,有的是钱,谁要讹你。但是你还偷了我一样东西,必须还给我。”
浣白衣两手一摊:“你搜吧,要是能从我身上搜出什么东西是你的,我十倍奉还。”
风旻又哼了一声,道:“你这么有恃无恐,肯定已将东西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了。”
浣白衣脸色铁青,怒道:“那你回书房去看,除了这张画像,还少了什么东西。”
风旻道:“不用回书房,我已经知道你偷的是什么了。”
浣白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偷你什么了?”
风旻在她身旁坐下,抓起她右手,放到了自己胸口,笑道:“你将我的心偷走了,还想抵赖吗?”
此言一出,浣白衣立刻晕红双颊。浣紫裳却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脸上心里又是妒忌,又是鄙夷,却又有几分酸溜溜的。
浣白衣呸了一声,心里美滋滋又甜丝丝的,脸上却是一副羞答答的模样,低着头道:“明明是你偷了我的心,却还倒打一耙。”
浣紫裳实在听不下去他二人的污言秽语,咳嗽一声,大声道:“我还在这儿呢,你们不要这么旁若无人的。”她当然不喜欢风旻与自己的师妹过分靠近,要找话头打断他二人的亲昵,眼睛一瞥,看到了风旻手中的画像,问道:“你还没说清楚,你画他做什么?”
风旻道:“小七兄弟从封澜域不远万里来这儿,就是为了找他,我打算画几张像贴出去,重金悬赏,看看能不能找到。方才我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好像认识此人?”
二女都点了点头。浣白衣道:“前几天我和师姐见过他,就是不知他姓甚名谁。”
风旻喜出望外,将画像一丢,忙问:“真的?你在哪里见到的他?”
浣紫裳道:“是在趴龙峰,当时他和无拘派的人一起,挖山采掘源晶。可那地方本来是我们发现的,却让他无拘派却捷足先登了。我和师姐便与他们理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风旻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你们太冲动了,连我都打不过他,你们怎么会是他对手。”
浣白衣冷笑一声,幸灾乐祸的道:“他确实有点能耐,我和师姐自知不敌,便请了师父出马,将他狠狠教训了一顿,叫他再也不敢强词夺理。”
风旻奇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师父是元婴境的修为?”
浣白衣点点头:“是啊,虽然比不过你,但对付这家伙却是绰绰有余了。”
风旻皱眉道:“这事有些蹊跷,我与此人两度交手,他修为远在元婴之上,你们师父是如何能取胜的?”
二女都是一怔。风旻却又忽然想通了,苦笑道:“或许他与我一样,给强敌废了修为亦未可知。”
想明白之后,他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浣紫裳回忆了一会儿,才道:“大约是在七八天前吧。”
风旻嗯了一声,道:“看来我得带陈七去无拘派走一趟。”他瞥了眼手中的画像:“就是可惜了这几十张肖像,现在无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