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坤鹏之巅历代掌门,哪位不是神通广大的大乘境高手?你区区一个问鼎初期,焉能上位?”说着便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落到场中,与公孙逍遥遥遥相对。
公孙逍遥也是冷笑中反唇相讥:“我是问鼎不错,难道你胡海又是大乘境的高手吗?咱俩半斤八两,我若是不配,你也没有资格来争。”
胡海在坤鹏之巅辈分崇高,却并未肩负任何职位,只是平日里热衷于修行,与不归一样,常年闭关。只是他资质平凡,虽然闭关多年,修为却还在问鼎境停滞不前,未能突破至大乘。
听了公孙逍遥的讥讽,他笑容一僵,随即却又恢复如初,淡淡笑道:“我确实没有资格,所以也并非是想争掌门之位,只是纯粹看你不顺眼,想来挖苦挖苦你。”
公孙逍遥冷言道:“就凭你?哼,从前我没将你放在眼里,今时今日也是一样。四年前你便是我的手下败将,就算你闭关了这么些时日,但没什么长进,所以结果也还是一样。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有自知之明,便滚回你的座位,免得自取其辱。”
他字字句句都是唇枪舌剑,胡海却涵养甚好,并不恼怒,微笑道:“但我想与你说的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也已经不是四年前了,我到底有没有长进你稍后便知。”
说完,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法器,竟然是一把两尺来宽的蒲扇。
公孙逍遥见了那扇子,双眼顿时睁大,惊骇莫名:“你,你竟取得了芭蕉宝扇?”
底下观望的众弟子大多不知芭蕉宝扇是何物,但见公孙逍遥的震惊表情,也均能想到那定是一件极其稀罕的法宝。
有几个内门弟子却知,那是上上任掌门,也就是不归之师所持有的法器,只需轻轻一扇,便能将人扇出十万八千里之外,鲜少有人能受得住那一扇之威。只是不归之事去世多年,这把扇子去了何处也无人知晓,只是猜测大概是随着他的尸身一齐火化了,想不到今日居然再次现世。
长空和蓝梦也是直勾勾的盯着那把蒲扇,目中均有忌惮,心下开始琢磨应对之法。
胡海早就对掌门之位垂涎已久,韬光养晦多年,便是为了今日。他这扇子藏身多时,始终未拿出来与人对敌,便是想要在争夺掌门之战中一鸣惊人,凭借宝扇之威,得偿多年夙愿。
上次众掌座与风骨之战中失利,他便险些拿出这把宝扇施法,幸好不归出关及时,才没暴露他这张底牌。
此刻见到众人又是艳羡,又是嫉妒,又是惊惧的各种神情,胡海新中愉悦。他蛰伏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斜斜睨着公孙逍遥,昂然道:“算你有见识,还能说得出我这把宝扇的名称。你既它来历,想必也知晓它的厉害之处了,如果现在认输,我可以不对你出手,给你留些脸面。”
公孙逍遥仰头长笑,笑完了才摇头道:“胡海呀胡海,你当真以为只有你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吗?”
胡海一怔,将芭蕉宝扇往前一指:“你什么意思?”
公孙逍遥冷笑道:“你有你的芭蕉宝扇,我自然也有我的护体神器。”说着手腕一翻,摊开手掌,只见他掌心躺着一枚圆润饱满的夜明珠,莹白如玉,表面更是镂刻了许多奇特纹路,即使是在光天化日,烈阳高照之下,仍熠熠生辉。
胡海见到那枚珠子,也是一愣,奇道:“这是……”
公孙逍遥笑道:“看出来了?没错,这便是九方神庇罩,对付你那芭蕉宝扇可是有奇效。只消我将它铺展开来,就能让你的扇子毫无用武之地。怎么样?还要与我动手吗?”
胡海心头气急,哪肯就此放弃?当即就将芭蕉宝扇高高举起,用力猛然一挥,呼号声响,飓风平地起,沙石漫天飞。
虽然他主攻的对象是公孙逍遥,但拔地而起的狂风将四周方圆数十丈都笼罩在内,上方高坐的诸位掌座自是浑若无事。但下面的三千多名门人却惨遭殃及,除了少数几人能够勉强稳住身形不倒,金丹以下者被狂风一吹,却都抵挡不住,东倒西歪,惊呼声此起彼伏。有的抓住石像,有的抓住柱子,有的则直接给飓风将其整个人吹起卷走。
杨巅峰见势不对,急忙往人前一站,双手连使法术,铸起一道防风结界,将飓风挡在前头,将众人护在身后。飘如诗见状也急忙过来相助,小师妹本来并不关心旁人的死活,但她却十分担心杨巅峰支持不住,一咬牙,也上前添了一把绵力。合三人之力,才将这芭蕉宝扇吹出来的飞沙走石拦下,众弟子这才得以无恙,纷纷向三人道谢,盘膝坐下,运功调息。
这时公孙逍遥直面狂风怒号,衣摆头发都在风中猎猎作响但他人却安站当地,如渊渟岳峙般,一动也不动。手上连掐法诀,术法变幻之中,竟将芭蕉宝扇的神通尽数挡下,他手里的九方神庇罩却还并未展开使用。
他一面应付强敌,一面瞥了下方众弟子一眼,嗤笑道:“胡海,你这宝扇不分敌我,连小辈弟子也被你波及,难道你不惭愧吗?”
胡海道:“若是连这点小把戏都经受不住,那么他们这么些年也算是白修了。”
公孙逍遥道:“你不顾及弟子的安危,根本不配当掌座,更不配当掌门,必须将你严惩!”
胡海轻蔑一笑,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这次只用了宝扇的三成威力,接下来可不会留手了。”说完,他便再次将芭蕉宝扇举过头顶,从左到右狠狠一挥。
他倒也不是完全不顾及众弟子的安全,这次他调转了方向,人与众人背对而立,众弟子在他身后,已经完全受不到波及。
公孙逍遥见这一扇来得迅猛势额,看来仅凭自己的修为实难抵挡,当下将九龙神庇罩一捏,圆珠化作一团光华,顿时变作一团巨大的光影,将他全身笼罩其内。适时飓风袭来,他站在光罩之内,稳如泰山,不论风暴如何吹袭,他却始终稳立不动,就连衣摆头发也安安静静,没丝毫飘摇,仿佛他与飓风处在两个世界一般。
胡海见了他这番模样,心头惊骇,芭蕉宝扇接连挥了三次,一次更比一次猛烈,但依然难以撼动对方半分。
公孙逍遥笑道:“现下你的宝扇是没用的了,还是收起来吧。”他说着纵身一跃,仗着九龙神庇罩护体,扑到胡海跟前,挥掌往他面门一拍。
胡海将宝扇一举,接了他这一掌,下盘无影无踪飞出一腿,踢向公孙逍遥腹部。公孙逍遥见微知著,察觉他下摆微动,便知他要踢腿,左手下垂,一指往他环跳穴上点去。胡海只觉大腿一麻,立刻该踢为踹。公孙逍遥右足点地,身子拔地而起,半空中一掌按落。他居高临下,这一掌携带万钧之势,威不可当。胡海身子后仰,躲开了这一掌。公孙逍遥一掌落空,掌力却打在了地皮之上,轰隆声响,胡海适才所站之处烟尘滚滚,多了一个大坑。
二人近身搏斗,片刻间过了十多个回合。众人均已看出,他二人修为相当,不分伯仲,至少也要千招之后才能分出胜负。
二人这一战从午时三刻一直斗到申末时分,接近三个时辰过去,直到日薄西山,仍是平手之局,谁也没落下风,但也谁都不占上风。
各人起初本来看得津津有味,都期待最后谁能胜出。但二人各施生平所学,将一身法术神通使完,又从头用起,谁也制服不了谁。众人越看越觉枯燥,只盼二人尽快结束。
这时二人真气大耗,出招已不如先前那般猛恶,也不如初时那般凌厉。公孙逍遥见不论是神通术法还是招式法宝都胜不过对方,心想那就只有凭真实修为了,见胡海右掌劈到,他不闪不避,也举掌相迎,双掌一碰之际,他便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轰击过去,同时掌上附着一股吸力,要对方无法收回手掌。
胡海察觉他的意图,心中也是同样的打算,要与他在修为境界上见个分晓,当下并不挣扎,也以真气回敬,二人便这么一动不动,僵持下来。
众人只见两股气流在二人手掌之间彼此冲撞对垒,互不示弱。这比拼内息可比较量神通术法凶险得多,谁也不能第一时间收手,一旦退让,非死即伤,不存在所谓的牛刀小试,点到即止。胜败见分晓之际,也是生死攸关之时。谁输谁死,谁赢谁活。
长空等几位掌座见到这一幕,都脸上变色,叫道:“住手!”
可为时已晚,二人这时内息互相鼓荡冲突,便如两头猛虎撕咬恶斗一般。一山不如二虎,二虎相遇,必定相争。这时不论是公孙逍遥还是胡海,都已骑虎难下,就算有心住手,也已欲罢不能。倘若收力,对方的真气直冲过来,非当场一命呜呼不可。
二人的神通招式以及法宝都各有独到之处,不分轩轾,就连内功也相差无几,过了良久,两人额头的渗出密集汗珠,却谁也不见颓势照此情形下去,看来两个人最终都会力竭而倒。
不论公孙逍遥还是胡海,对此都心知肚明,他二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想开口说话,可若开了口,真气一泄,掌上内力势必有所减弱,那么对方就会乘机猛击,届时可就呜呼哀哉了。
长空察言观色,看清了二人都有住手之意,朗声道:“大家都是同门,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老夫宣布,你二人这场比试不分胜败,以平手作结。我数三声,你们两位同时收手,谁敢不尊,便尝尝本座的手段。”
公孙逍遥和胡海同时点了点头,长空微微一笑,便数道:“一,二,三。”
二人便同时将内息一收,双手也即分开。他两个恶斗了近四个时辰,虽然尚有余力,却已累得气喘吁吁,不顾掌座的身份,就那么往地上一坐,运功调息复原。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站起。
公孙逍遥瞥了胡海一眼,淡淡的道:“想不到你这些年闭关还真有点长进。”
胡海挑眉道:“但你却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四年前是这些修为,四年后还是依旧。”
公孙逍遥冷笑道:“那又如何?总之你赢不了我。这次你我虽是平手,但下一回你就非败不可了。哼,这掌门之位我坐不了,也没有你的份。”说着袍袖一甩,扬长而去。胡海也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与他背道而驰。
长空抬眼望了望天,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比试暂且到此为止,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日辰时继续。”
众人便作鸟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