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封天祖母也怕众人逃走,正率人来追,双方很快碰上。止危等人不由分说,再次各显神通,两百多道术法同时向她如狂风暴雨般攻去。
他们只道自己恢复了修为,又人多势众,定能反败为胜,哪知封天祖母不知施展了什么术法,众人的攻击一靠近她身周十米之内,威力顿时骤减,犹如石沉大海,一切法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之中,就算不是一方霸主,也是修界成名已久的耆宿,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等诡异现象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遇到。这一惊非都同小可,不敢再贸然靠近,纷纷向后退避。
封天祖母仰头狂笑:“退?你们能往哪里退?”脚踩云雾,身如流星,电光火石间追上一名元婴境的青年,右手一举,径直往那青年面门一拂。
这一招去得并不甚快,那青年正卖命奔逃,惊觉她手掌拂到,急忙潜运功力,举臂抵抗。哪知两人手掌一触,他便察觉臂上法力以一股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流失,还没来得及收回法力,储存在体内丹田中的力量已经一干二净,空空荡荡,立刻就从元婴境跌回凡人之身。
他没了法力加持,脚下长剑失去光泽,也没了浮空载人之力,向下方飞快堕落,连同他人也一起坠下。
青年发出凄厉的惊呼。他从云端跌落,势必要摔个粉身碎骨不可,惊慌中手脚乱舞,大呼小叫:“救命啊!救命啊!”
封天祖母冷笑一声:“救命?他们都自身难保了,谁会来救你?”
她以为这些人知道敌不过自己,一定会作鸟兽散,各自逃遁,哪知众人见那青年遇险,竟都不再奔逃,尽皆调头来救。止危、不归、酒千樽在前打头阵。止危抓起身旁一朵流云,往前一掷,那朵云便飞到了青年身下,将他稳稳托住。
不归与酒千樽再次使出神通,要牵制住封天祖母,让她无法对那青年乘胜追击。可他们二人的神通在临近对方三丈之外时,封天祖母手中印诀一闪,将二人神通中的法力吸干殆尽。她所使用的,正是吞噬大法,将各人的术法神通全部汲取入体,据为己有。
她这门功法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境,但凡修为在她之下者,她都可尽情吞噬,迅速与自己法力合而为一,不需要费时慢慢消化。
其余人也都赶到,四面八方将封天祖母团团围困,无数道法术争先恐后往封天祖母身上招呼。她虽四面楚歌,神色却依然冷漠,无半分慌乱,手中龙头玉拐随接随舞,将众人的术法挡在三丈之外,一一吸收。众人眼见她身上的气势不读呢攀升,修为似乎也在逐渐提高,都相顾失色。
众人初时见她,只是觉得她身上的法力浩如烟海,深不可测,但还未有不可战胜的念头,心想集众人联手,奋力一搏,还能一战,此刻双方强弱此消彼长之下,众人越来越觉得此人高不可攀,便如一座擎天之柱,自己站在她跟前,简直微若蝼蚁,渺小得犹如尘埃。而以尘埃之弱,又如何能够撼动擎天巨柱?
众人又是心惊,又是惭愧,沮丧万分,不由得战意全消。都想双方实力如此悬殊,再怎么拼搏最终还不是死路一条,又何必再负隅顽抗?不如乖乖引颈就戮,或许还能得个痛快,不用受折磨之苦。
就连止危,不归,酒千樽三人也生出一股无可奈何之感。修到他们这等程度,已经不知与人斗法了多少遍,生平大小千百战,却是第一次遇到强如封天祖母这般的对手,不由得想起千万年前的修界第一高手东方至尊,不知这位前辈昔日的风采能否与这封天祖母相比,又想倘若其死而复生,不知能不能胜过这老太婆。
忽听脚下传来一股巨响,众人俯视脚下,只见下方大地扬起漫天烟尘,原来是七座岛碰到了实地,无边无际的尘埃飞扬八方。酒千樽眼睁睁望着七绝岛千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心中痛如刀绞。
当年他师父将七绝岛掌门传授于他之时,他曾对天发誓,此生要与七绝派共存亡,只要他在位一日,七绝岛便永存不灭,可今日七岛全无,他又如何对得住列祖列宗?思及此,登时万念俱灰,心想就算今日侥幸不死,也没有脸再苟活于世了,于是将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放在额前,口中念念有词,将元神从天灵上提了出来,心念一动间,元神之上顿时也出现几条裂痕。
止危见状大惊,喝道:“你干什么!”
酒千樽元神离体,面色萎靡,有气无力的道:“今日是逃不掉的了,反正七绝岛已毁,我也不想活了,留着这幅残躯也无用,不如将元神捏碎,以爆破之力来对付那个老太婆,就算杀不了她,好歹也要将她重创,以便为你们争取时间逃走。”
止危叫道:“万万不可!眼下尚未战败,你何以就起了轻生的念头?”手起掌落,将他的元神重新拍入体内。但适才酒千樽元神出窍时已经有了伤势,此刻元神归位,伤及内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这时又有十多人给封天祖母吸尽修为,沦为凡人,从云端掉落,不归连抓流云,将众人一一接住。
可是封天祖母吸取众人修为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一掌一个,更无间隙。众人也怕一着不慎被她吸成凡人,已不敢再上前围攻,纷纷退避三舍。
有人叫道:“我们不是她的对手,还是逃吧,往不同的方向跑!”众人便一哄而散,有的往西边狂奔,有的却朝东方,真可谓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封天祖母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截住他们!”
站在一旁始终一动不动的众多灰衣人齐声称是,随即四散开来,拦截诸人。
封天祖母犹如一根利箭,在人堆中纵横来去,每过一处便有一人失去修为坠落凡尘。惊呼声,尖叫声,惨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顷刻间又有数十人遇害。不归根本来不及去接,数十人便往脚下大地摔去,不知去向,想来就算没跌个粉身碎骨,也绝对是活不成了。
那些灰衣人修为参差不齐,大多都是元婴,虽远不及问鼎,但就那么略微一拦,封天祖母便风驰电掣般追到,张口一吸,便将追上之人的修为吸了个干净,实无还手的余地,她毫不停留,转而又去追下一人。
众人见逃不掉,不少人便想与对方同归于尽。元婴境以上者都将元神逼出体外,金丹境则是直接将金丹从丹田中掏了出来,一把捏碎。当场就有十多人元神金丹爆裂,换来了强于本身十倍的法力,轰隆声穿云裂石,猛恶无匹的法力向四面八方激荡而去。
封天祖母终于神色一变,虽然这些人的自爆之力伤不到她的根基,但法力的震动却影响了她追风逐电的脚步,而她带来的那些灰衣人则完全抵挡不住,一个个发出惨叫,给狂霸的法力一冲,当场烟消云散。封天祖母也受爆破之力阻碍,身形不由一缓,许多人便远远逃开。
封天祖母修为高深,但腾云驾雾的本事却不甚佳,脚程也并不快,这些人没命奔逃,她一时竟追赶不上。
适才七绝岛坠落之时,风骨便带着展新月施展了隐身之术遥遥避开了战局,隔着老远观战。亲眼目睹了一幕幕惨状,有心去救,可是眼见敌人如此之强,他就是去了也是枉自送命,考虑到展新月的安危,便直接逃出数十里外。
展新月却担心止危,紧紧攥着他衣袖,问道:“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得去将他也救出来。”
风骨也心中着急,道:“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救师父。只是这一趟可能有去无回,如果两个时辰之后还没回来,你就自己逃命,不要等我了。”
展新月摇了摇头,哭道:“不,你一定要和师父一起平安归来,你们若是都回不来,那我……”她本来想说自己也死了算了,但想起家中还有一个老娘需要照顾,自己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登时难以为继,说不下去。
风骨道:“我尽量。”
他来到适才众人激战之处,只有铺天盖地的法力余波尚未消散,却不见半个人影,他站在云端,猜想众人应该是都逃走了,不知止危是否安然无恙,又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他正彷徨无计,忽然听得东方数道金光冲天而起,跟着轰隆声响,脚下大地震裂,山体崩塌,一股毁灭的气息阔散而至。
风骨心知这是有人自爆元神的法力冲击,瞧这动静,修为只怕在问鼎以上,不知是不是止危。
他脚踩流云,径直往东方飞去,尚未到达那元神自爆的地点,便远远看见一大群人迎面飞来,当头的几人正是止危,不归,酒千樽三人。
风骨急忙奔到止危跟前,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止危此刻头发散乱,衣衫凌乱,身上气息紊乱,臂膀上更有几条伤口。他忙着应战,无暇替自己裹伤。
“你不是带着新月走了吗?怎么去而复返?”
风骨道:“新月挂念你的安危,叫我来……”
不等他将话说完,止危便怒喝道:“胡闹,你没看到那个封天祖母的厉害?谁允许你们回来送死!”
原来适才众人向各个方向奔逃,以为封天祖母便会因此而分身乏术,顾此失彼,放弃追杀,哪知她却布置了一道结界,将附近方圆数十里都笼罩在内,如同一个倒扣的碗,众人都被圈禁在碗中。以封天祖母修为之高,她所布置的结界,众人自是难以破解,只得一面避开封天祖母的耳目,一面胡乱逃窜,众人竟有聚集到了一起,却又给封天祖母追上,众人难以抵抗,便有三个问鼎境的高手自爆元神,为众人争取到了逃跑的时机。在止危等三人的带领下,余下各人又飞回了七绝岛。
风骨见各人都披头散发,人人身上负伤,心中一阵绝望,难道今日众人全部都要命丧于此?
正在此时,天空中风起云涌,一股威压骤然临近。有人叫道:“封天祖母又追上来了,大家快跑!”
风骨眯着眼盯着上空那片越来越近的黑云。他当然不愿见到血流成河、全军覆没的惨状,大声道:“诸位前辈别动,我有办法可以躲避封天祖母的追击!”
他这一声蕴含法力,众人虽在吵嚷,却都听得清清楚楚,都是一愣,向他这边望来。
风骨双指并拢,置于眉心,心随念走,一股奇异之力从眉心蔓延而出,将众人覆盖在内,一瞬之间,被他法力笼罩之人都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人群中传出咦的一声,有人惊呼道:“你们人呢?我怎么看不见你们了?”人群顿时再次吵嚷起来。
风骨道:“大家不用慌,这是隐身术,只要我们不出声,那个封天祖母就看不见我们的行踪。”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不敢再大声吵嚷,只细声细气的窃窃私语。止危看了看自己,发现身子已经变得几乎透明,原本站在身旁的不归和酒千樽却已影踪不见。只有风骨是施法之人,他自然能将众人都尽收眼底,众人也能清清楚楚的望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