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着独特兽纹的剑柄从田一虎眼前飞速而过时,他脑中的走马灯恍然间回到了年初在黑市上,与那个神秘人命运般相遇的场景。
“遇到拿着此剑之人,杀了他,拿着剑来此地等我。到时,我会有比遮天蔽日符好上百倍的报酬给你。”
神秘人充满蛊惑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着,祭酆的图样印在眼前,分明和现下这终结田一虎的强盗生涯的剑别无二致。
冥冥中,他的死亡早在获得遮天蔽日符那一日,就已注定。
腥臭的血气不断泼洒,均被暮沉几人布下的剑气灵网挡住,连一滴都没有溅到农家院内。
不多时,这些渣滓就被清扫干净,剑气灵网拖着他们的残躯,像搬运一包沉重的垃圾,晃晃悠悠地,把几十人的尸身投放到了香源村村口。
“呼——”
相尹松了口气,随手扯了片强盗身上还算干净的碎布来,擦擦玄铁崩山剑上残留的血迹。
“这么多强盗的尸体,该如何处置,总不能我们还得给他们收尸吧?”相尹一撇嘴,不满道。
云斐也觉得这种社会的败类,世间的毒瘤根本不配死有葬身之地,他思索了一会儿,又想起一事来:“不好,那家人的狗已经被这伙人杀了。”
春永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晚来一步。”
木心凝眉沉思片刻,道:“已发生的事我们无法挽回,但这几十人的尸体也不能就这样摆放在此,不如……”
*
翌日清晨,铁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了摸身旁母亲的手指。
中年妇人也随之醒转过来,翻了个身,把年幼的孩子揽过来环抱在自己身前,轻拍着。
“娘……”铁牛揉揉眼睛,疑惑道:“为何大黄今早没来扒咱的门?”
妇人偏着头听了半晌,的确奇怪。往常清晨大黄总要在院内闹出点动静,今天为何如此安静?
她从床上起身,披上外衣道:“娘去看看。”
妇人推开门,一张写满小字的纸条落在地上,她好奇地拿起来看,视线刚扫过最前面的几行,便倒吸一口凉气。
“铁牛,就在屋里别出来!”妇人慌张地去柴堆后面查看,果然大黄已经僵硬的身体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旁边地上放了几块灵石,下面垫着一方印了玄玑剑宗宗门图纹的布料。
看来字条上说的是真的……
妇人踩着鞋几步跑进卧房,七手八脚地将自己和铁牛的衣物都穿好,捂着孩子的眼睛不让他看柴堆后面,一气儿抱着铁牛跑到香源村的猎户家中去了。
“张大哥,不好了,出事了!”
宁静的村庄清晨便被一桩大事炸了锅,村中十几户居民听见消息后都赶到村口查看情形。胆子大的走近了看,被吓得退后三步:“我的娘啊,的确是死人,好多死人!”
胆子小的只敢远远望着,“真是强盗么?”
站得近的又探出头飞速看了一眼,“俺看像得很,都有刀!”
“那快报官去吧,吓死人了,走、走,快回去看看丢了东西没……”
等此地官员带着人赶来时,云斐几人已经走到百里之外了。
“都怪那群该死的强盗,害得我们走了这么久的回头路,否则现在都该到妖泽雾林了。”相尹越想越气,忍不住呸了一口。
春永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生气,晚到一天也无妨,咱们慢慢走,养好精神才能更好地猎杀那幻影天蚕,是不是?”
话虽这么说,可相尹还是气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事放下。
暮沉和云斐依然肩并肩走在最后面,说是帮大家压阵,实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没说出口的欣喜。
血月圆满之夜,根本无事发生嘛!
云斐喜不自胜地快速偷捏了一下暮沉的手指,看了一眼前面打打闹闹的几人,小声道:“封朴子看来的确被魔尊骗了,所谓血月圆满之夜只是寻常天象,并没有天降异象。”
暮沉不动声色地虚握了一下手掌,把被云斐捏过的那节指节用拇指摩挲了一遍,“若斗转阴阳阵也如同玄阴诡阵中所记载的一般,实则与什么九十九名女修的魂魄,倒阴为阳之类的鬼话毫无关系,那封朴子就是彻头彻尾地被骗了。”
云斐感慨地摇摇头,叹道:“那他死的可真够没有意义的。”
“不过。”他又抬起弯弯的眼笑着看了看暮沉,“你通关第一卷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