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切兰尔庄园的前方立着几盏路灯，在夜色中散发着朦胧的光芒。

这几盏路灯与别处的路灯大不相同，别处的路灯上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而这几盏路灯，每一个上边都挂着两个沉重的路灯挂件。

这些挂件的原材料是纽切兰尔家族的人。

而这一杰作的创造者正是方彻。

方彻满意地看着纽切兰尔家族的人的尸体被他挂在路灯上喜迎八方客，随后活动了一下肩膀，转身向庄园的宅子里走去。

宅子的前厅处，一对看着十七八岁左右的女仆姐妹正躲在角落里，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方彻走了进来。

方彻看到二人后，友善地向她们点了点头，随后便走进了宅子的更深处。

“姐姐，那、那个人他不杀我们吗？”妹妹惊魂未定地问。

姐姐心有余悸，无法回答妹妹的问题。

方彻虽然把纽切兰尔家族的人和阻拦他的安保们全给解决了，可除此之外，他却并没有杀任何一个保姆、佣人、厨师、园丁……之类的平民雇员。那些试图攻击方彻的平民雇员只会被他给弄晕，其余被吓跑的平民雇员，他也没有追上去杀掉。

或许他本来就不打算杀平民呢？

想到这里，姐妹俩稍稍松了口气。

方彻来到一间浴室里，关上门，脱掉衣服扔进洗衣机，然后去把自己身上的脏污和血迹清洗掉。

酒红色头发的青年站在淋浴下，温暖干净的水流洒下来，打在身上，让他的大脑稍微清明了一些。

经过今天这一出，他明白，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

方彻不想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他也承认自己这么做是出于私心——想要保护所爱的人，想要帮助平民，立场与贵族对立。

方彻承认，他自私自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但那又如何？

既然贵族能高高在上地叫嚣他们就是瞧不起平民，就是要打压平民，那他为什么不能站出来明牌表示，自己就是仇视贵族呢？

这不公平。

方彻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心中的恨意依旧强烈到没有一点要平息的迹象。

他想，贵族没什么可怕的，以往他们都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才敢发出那么大的狗叫声，一旦遇上绝对的暴力，也还是会死。

因此，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身上所有的脏污和血迹都被清洗干净，方彻关掉淋浴，走到自动吹风机下让它帮忙把头发和身体吹干，整个人恢复了清爽。接着，他到洗衣机前拿衣服。

衣服也早已洗净烘干了。

方彻把衣服从洗衣机内拿出来穿好，用穆亦冬送的向日葵发绳扎起头发，再戴上对方送的手套，把刀背在身后，吻了吻挂在脖子上的前世穆少校的铭牌吊坠，随后将它收进衣服里，走出了浴室。

那对女仆姐妹站在浴室的门口。

方彻有些惊讶她们竟然还没离开，不过面上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姐姐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这位先生……”

“什么事？”方彻问。

“你、你为什么不杀我们？”妹妹壮起胆子问。

方彻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杀你们？你们又不该死。”

妹妹瞪大双眼：“你的意思是，纽切兰尔家族的人都该死？”

“当然。”方彻毫不犹豫道，“他们为了逼迫快要饿死冻死的布拉德埃尔村的村民缴粮，不择手段，让雇佣兵动用武力打伤了不少村民和前来救灾的志愿者，还杀……”

他刚想说“还杀了我爱的人”，却不知怎么，无论如何就是开不了这个口，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就好像这句话触碰到了什么规则，似乎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阻止他说出来。

“先生，你怎么了？”姐姐担忧地问。

方彻回过神来，自然而然地说：“他们还差点杀了我爱的人。”

尽管他知道穆亦冬不久前死过一次，但他因此而产生的所有情绪，好像被什么东西篡改成了因穆亦冬的肩膀被捅了一刀才产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