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戛然而止,方彻就这么不上不下地飘浮着。
方彻一下子噤了声,满头问号地环顾四周。
他看到,周围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半透明立方体,像他一样飘浮在太空中,向下看不到底,往上也望不到顶。
“这是……什么?”眼前的景象让方彻极为震撼,他抬起手,试着触碰了其中一个立方体。
接着,他就被猛地拉入到一个场景中——
工厂突然爆炸,巨大的能量冲击让整个城市瞬间化作一片火海,无数的人在高温中惨叫,然而他们的皮肤和肌肉很快就溶解,葬身于火海之中。
如此惨烈的景象看得方彻心惊肉跳、脸色惨白,他不禁挣扎起来,挣脱出这个场景。然而,他不慎触碰到了其他立方体,很快就又被拉入到更多可怖的场景中——
他看到,被皇帝软禁的将军看着日渐堕落的皇帝,彻底陷入绝望,最后吞针自杀;领队的人带着一支队伍,杀出了活死人的重重包围,却遭队伍质疑,结果被乱枪打死;为解决灾难,无数的人自愿踏入灾区,但他们最终都没能活着回来,灾难也未得到解决……
方彻看到,在人群中,一个白发青年也要奔赴灾区,另一个白发女人死死地抱住了他,不住地痛哭:“托利亚,我的托利亚,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那个被称作托利亚的白发青年,尽管他的头发是长发,但晃眼看过去很像穆亦冬。他轻轻推开白发女人,转身前往灾区奔赴死亡。
“喂!等等……”方彻下意识出身手,想要拉住青年,但他的手就像虚影一样,直接穿过了青年的身体。
接着,方彻被弹出场景,回到了周围满是半透明立方体的空间中。
他看到的这些,都是人们的苦难。
温热的液体划过方彻的脸颊,方彻不知所措,抬起手胡乱擦拭眼泪,手肘不小心又碰到了几个立方体。
方彻再一次被拉入到另外的场景中,而这一次,他看到了熟悉的人。
“容宗耀,你到底想干什么?!”容麟气愤地吼道。
方彻愣了一下,发现这个场景是卡尔斯顿酒店的酒吧里,似乎就是在成人礼宴这天,他便耐心地看了起来。
容宗耀骂了容麟几句,容麟就冲上去跟他打了起来,喻一桐连酒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就上前劝架了。
容麟没太注意周围的状况,一拳打碎了喻一桐的酒杯,三个人都愣住了。
看样子,这就是凌雪儿说的他们之前在酒吧品酒时被容宗耀找茬的事?
方彻屏息凝神,但他并没有在酒吧里看到凌雪儿和戊漓。
这是为什么?
没等方彻想明白,他就见容麟率先回过神来,一拳将容宗耀打倒在地,容宗耀狼狈地爬起来放了几句狠话,然后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容宗耀走出酒吧后不久,便碰上了“方彻”,“方彻”殷切地凑了过来,撒着娇道:“宗耀哥哥!”
方上校:???呕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恶心的话了?
不过很快方彻就反应过来,这个“方彻”不是他,而是原身;他现在所看到的场景也并不是这一世发生的事,而是前世发生过的事。这便能解释为什么之前方彻没有在酒吧里看到凌雪儿和戊漓了,或许前世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像现世这么熟络。
明白了这一点以后,方彻看得更加认真,他想,或许看下去就能知道喻一桐为什么会被枪杀了。
容宗耀随意应付了原身几句,原身撅了撅嘴,说要去找方家人。
容宗耀看着原身转身离开后,走到一个端着酒的服务生面前,抚了抚其中一只酒杯,方彻眼尖地看到,一粒白色的颗粒从容宗耀的手心滑落下来,掉进被他抚过的酒杯里。
随后,容宗耀让服务生把这杯被下了药的酒送到喻一桐手上。
喻一桐没有多想,接过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方彻瞳孔一缩。
场景一转,喻一桐跌跌撞撞地来到洗手间,双目一闭倒了下去。容宗耀及时从后边架住了喻一桐,让他免于与地面来一场亲密接触。
接着,容宗耀又把喻一桐横抱起来,乘着电梯来到楼上的校董房间。
房间内,项鸢鸢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有两个男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冷漠地望着她。其中一人左脸有一道很长的刀疤,衣领上印着一个小小的黄金海盗团的标志。
而另一个人,容宗耀喊了他一声“父亲”。
容威仪看到容宗耀怀里的喻一桐,猛地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厉声问道:“你怎么把一个陌生人给带进来了?”
“不是陌生人,是我今晚的床伴。放心吧,他已经被我弄晕了,什么都不会知道的,而且我只是来看一眼小贱人而已,马上就带他走,不会有事的。”容宗耀把喻一桐放在门边的沙发椅上,走过去用脚尖踹了踹躺在地上的项鸢鸢,轻蔑地笑了一声,“父亲,您给这小贱人下了迷药了?”
“不,是我给她试了那药。”那个黄金海盗团的刀疤男笑着说。
容宗耀似乎有些惊讶:“为什么?那药那么好,让这小贱人用岂不是浪费了?”
刀疤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小朋友,那药可是毒药,就连我们这种刀头舐血的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轻易去尝试。”
“不管那是好药,还是毒药,”容威仪举起酒杯示意刀疤男,“我要的就是那个东西。”
“不愧是容家家主,爽快。”刀疤男也笑着拿起自己的酒杯,与容威仪碰了碰杯,响起清脆的玻璃碰撞声。
看到这里,方彻的心情已经不能只用震惊来形容了。
容家家主、容宗耀和容麟的生父、卡尔斯顿中学的校董之一容威仪,与黄金海盗团关系密切,成人礼宴当晚,双方在卡尔斯顿酒店达成了某种危险药品的交易,还给一个学生试了那种危险的药品。
根据容宗耀的态度来判断,他好像并没有要杀喻一桐的意思,那……
喻一桐眼皮动了动,他似乎早就醒了,在假装昏迷听了一段时间几人的对话之后,找准时机冲出房间。
三人愣了一下,刀疤男喊道:“那个小鬼知道我们的秘密!不能留活口!”
“不中用的东西,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容威仪气急败坏,掏出一把手/枪狠狠地扔向容宗耀。
“啊!”容宗耀躲闪不及,被手/枪砸中了头部,但他根本不敢对容威仪发火,只能胆战心惊地捡起手/枪,颤抖着声音说,“我、我去把那个人处理掉!”
“处理不掉你也别想活!”容威仪咆哮道。
喻一桐低头看了看终端,从楼道逃走,容宗耀也顺着楼道追了下去。
之后会发生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在一个拐角处,喻一桐被容宗耀给追上,他惊惶地转过身,抬起头,看向上方站在楼梯口的容宗耀用手/枪对准了自己,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容宗耀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弯了弯。
“不要——”方彻扑过去,想要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他就如同虚影一般,穿过容宗耀的身体,扑了个空。
容宗耀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喻一桐毫无意外地倒在了楼道拐角处。
容宗耀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才开始慌张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喻一桐,这是你自找的,这是你自找的……!”
接着他后退几步,连滚带爬地跑了上楼:“我杀人了,妈妈,我杀人了!”
方彻走到喻一桐身旁,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血液从对方眉心的枪孔中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流淌开来,直至染红整个拐角处。
过了一会儿,原身哭哭啼啼地跑上来,看到死去的喻一桐后,尖叫着跌倒,滚下了楼梯。
“是啊,就这个楼梯的高度,怎么可能摔得死人……”方彻喃喃道。
喻一桐是被枪杀的,这就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