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出去,煎蛋也出锅了。
一共四个,分成两盘,一人一盘。
厨房的位置与中庭相对,贺云西对方才楼下的场景一无所知,陈则没把自己当外人,径直选一边坐。
面是普通的挂面,加了几片绿叶菜,尤为清汤寡水。
刚回北河,房子都还没清理出来呢,条件受限有得吃就不错了,陈则不挑食,将鸡蛋拨碗里压汤里泡泡,拌两筷子就开吃。
冰箱里还有辣萝卜干和芽菜,一并拆封摆上。
贺云西把这两样向前推,坐他对面,两个人各吃各的。
七点多太阳斜悬天边,浊黄侵染树梢枝头,露水潮湿。周边的街道逐渐活络,小区正大门旁边是菜市场,汽车人流的喧嚣能远远传到这儿,不时还伴随有小孩子的追逐打闹,听起来就嘈杂,搅得人脑壳疼。
陈则眼下显出淡淡的青黑,太久没踏实睡过整觉,昨晚又折腾了一夜,他的唇色有点泛白,略微干皮,状态差,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散发出颓丧萎靡的气质,活像被吸干了精气神。
“有车吗?”贺云西猝然来了声,比他先吃完。
陈则夹了粒萝卜干进嘴,应道:“有。”
贺云西光是问,但没有下文,陈则挺上道,不白吃这顿饭,直截了当表示:“你要用车?”
“后天要用。”
“做什么?”
“去夏县买几样东西,得用车运。”
夏县,临近的一个县城,离北河市大概一百公里,不开车过去确实麻烦。
陈则说:“上午还是下午,下午的话可以,我今明两天也要用,没车不行。”
“下午。”
“成,到时晌午给你送过来。”答应了忽而记起昨天贺云西是开车带他过来的,车子此时就在小区里停着,顺口一提,“下面那辆不是你的?”
贺云西说:“借的,朋友的车,晚一点要还。”
陈则的车是一辆二手国产皮卡,从熟人手里以极低的价格买的,因为诸多现实原因用车的时候多不得不买,车子停酒店附近的居民区了,一周没开了,打算等退房了再去取。
贺云西接下来两天都在家,不着急。
过后碗也是贺云西洗,陈则打开电视,遥控器电池早没电了,捣鼓半天还是白搭。
他不走,找事消磨时间。
贺云西不管他,忙完就打扫卫生,撤掉别的布罩,清理灰尘,还有卧室里余下的那些。
视线跟随他的后背,陈则完全没有搭把手的架势,望着待开机的蓝屏,没画面也照旧不耽搁看电视。
先前还在一张床上热火朝天,恨不得把对方折断,这会儿余情荡然无存,渣都没剩,倒生分起来了。
这样的相处挺诡异,一定程度上蛮考验心态。
对方不开口赶人,陈则硬生生待到十点,赶在酒店退房时间截止前下去。
彼时楼底树下早已没人了,解锁手机屏幕,一连串未接来电弹出来,全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打的。
陈则把方时奕原本的号码拉黑了,这串数字来电是谁,显而易见。反手就将号码拉进黑名单,无比心狠,来电和消息看都不看一眼。
没车,去酒店只能坐公交,晚上开私家车半小时的路过去至少得绕一个半小时,勉强赶上退房的截点。
居民区偏僻路边停车免费,交警不管,也没公司收钱,只不过环境过于糟糕,停了几天车身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车顶更是堆满了枯烂淌水的树叶。
花五块钱找了处自助洗车,费劲冲半天,回和平巷快三点了。
陈则家的房子就在贺云西他们那栋楼的斜对面,同一层,也是三楼,但贺云西他家是三栋二单元302,陈则家是四栋一单元304,老小区筒子楼绿化率极低,楼间距还小,比如今火热的改善盘新楼房可差远了,房子里要是不拉窗帘,基本上一抬眼就能清楚瞧见楼对面的屋里。
扛起行李箱上楼,单手用钥匙开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