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多年了,玉清宫还是一如当年。柏麟,那日在北城,是我对不起桑桑。”天帝望着莲花池,神色复杂。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不会是为了闲话家常而来的吧?”柏麟目光平静,淡淡地说道。
“你实话告诉我,桑桑到底是不是祖神沈青歌?”天帝转头看向柏麟,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不是。”柏麟回答得斩钉截铁。
“若她不是祖神,她为何能继承祖神的法力?”天帝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
“桑儿能继承祖神的法力,完全是因为因缘际会,运气好而已。”柏麟神色平静,语气平淡。
“罢了,如果你不想说桑桑之事,那我也不问了。想必你应该知道穷奇现世了。”天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话题一转。
“没想到穷奇竟能这么快就冲破祖神下的封印。以他当年的性子,如今才现出真身,倒也算隐忍了。”柏麟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穷奇野心勃勃,当年就因谋杀同胞被祖神发现后逃之夭夭,欲献祭六界苍生,被祖神封印于仙妖两界的分岔口。如今归来,他迟早会重祭三界,我们要想办法及时阻止才是。”天帝神色凝重,语气严肃。
“当年两位祖神与三位神尊都在,还能阻止他。如今随着祖神与三位神尊的陨落,六界改了三界。若他真想灭世,又有谁能阻止他?”柏麟眼中流露出一丝疲惫,声音低沉。
“那日穷奇在天宫出了手,我能够感觉得到,他现在还是个虚体,并非实体。但即便如此,就以我们几人之力,也不一定可以将他重新封印。但如果我们可以重启神界,唤醒沉睡的众神,或许可以阻止。”天帝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重启神界,谈何容易。”柏麟微微摇头,面露难色。
“只要能够集齐八把神器,就可以重启神界。如今除了两位祖神的神器以外,其它的都在仙界。只要找到它们,重启神界就不是难事。”天帝信心满满地说道。
“月翎、月华剑、噬灵鞭、玉骨剑、紫玉鞭早在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就消失于三界,恐怕早就跟随它们的主人消散了。”柏麟眉头紧锁,担忧地说道。
“所以我们一定要在穷奇灭世之前想办法找到它们,如此一来,我们才有机会。”天帝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柏麟,就算重启神界再难,我们也要一试。当年两位祖神把三界托付给我们,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三界毁于一旦啊。”天帝拍了拍柏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柏麟看了看天帝,转头又看向池中半开的莲花,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苍生之难,我本不该推辞。可如今……我累了,不想再去管三界之事,我只想陪着君霓,看着我们的女儿平安长大。”
“这便是我今日来的原因。我想让你带着桑桑去星月河走一趟,月翎和星月河一脉相承,都是祖神的法力所化。或许桑桑可以以星月之力找到月翎,并将它带回。”天帝目光恳切,试图劝说柏麟。
“如果仙界能得到月翎,就算不能够重启神界,至少也可以制衡穷奇啊。”天帝继续说道。
听着他的劝说,柏麟闭上了眼睛,心中思绪万千。他承认,就算当初他心中有屈,但那又与三界百姓有何关系?百姓不该受到伤害。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好,我答应你。”
“青璃,去把帝姬带回来。”天帝转头对一旁的仙侍吩咐道。
“是,帝君。”青璃领命而去。
人间,段扶桑正在北城周边巡查。她心中担忧着紫萱和凌楚,暗自思忖:也不知道紫萱他们那边怎么样了?穷奇难对付,他们应该不会出事吧?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神仙姐姐。”
段扶桑转过身,看到余清婉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段扶桑微笑着问道。
“神仙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我都唤你半天了。”余清婉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有什么事吗?”
“陪我玩一会儿吧。”余清婉拉着段扶桑的手,撒娇地说道。
“好,走。”段扶桑很自然地牵着余清婉的手,向前走去。
峚山,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黑云压城,雷声阵阵,翻滚的乌云如汹涌的黑色波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穷奇立于云海之上,周身环绕着黑色的妖力,如同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它张牙舞爪,朝着同样立在空中的紫萱和凌楚发动攻击,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气息,咆哮声震得天地都为之颤抖。
紫萱和凌楚左避右趋,身上早已伤痕累累。紫萱手中的天乩剑在雷电光柱中闪烁着寒光,他咬紧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战意。终于,他找到了穷奇的破绽,一剑划破穷奇的七寸。
穷奇吃痛,凶性大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它转首便欲再向紫萱攻去,凌楚见状,忙不迭施设下屏障,阻了穷奇这猛烈一击。
“紫萱,我这屏障阻不了穷奇好久,它以峚山为据,得了优势。”凌楚瞪向在空中乱飞,不断试图冲破屏障的穷奇,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相较而言,紫萱面上虽同样战意坚决,眼神里却多了许多镇定与淡然,那是多年修行沉淀下来的从容。他凝视着穷奇,沉声道:“我引开它注意,凌楚,你趁机斩断穷奇的翅膀。失了翅膀,它便不能在空中翱翔,要捉它便简单了许多。”
凌楚点头,却一眼瞥见紫萱嘴角浸出的鲜血,心头一紧,面上满是关怀急切之意:“你嘴角的血?”
紫萱轻声一笑,安慰道:“并不碍事,你无须担心。”一边说着,一边运气,准备再次用手中的天乩剑与穷奇奋勇一搏,将其引来背向凌楚。
凌楚赶紧拉住腾身欲起的他,焦急地说道:“不可!你受了伤,如何与穷奇正面一战?此去,怕是犹如送死……”
“上回东海一战,我和你与蛟龙大战三天三夜,都能安然无事,这回难道还擒不了穷奇。”紫萱望向凌楚,笑意淡然,仿佛此时只是最稀松平常的时刻,甚至面上神态还有些许少年气息,“擒了穷奇,咱们九奚山再较量一番。”
就在此时,穷奇发出一声怒吼,强大的妖力瞬间冲破屏障,怒吼卷起万千尘土,扬起漫天风云,几乎迷蒙了两人双眼。穷奇施法,金色光芒直射而落,交错成密密的网,朝紫萱袭来。紫萱忙用天乩剑划破金网,却不防被其缠住脚踝,直将其往地底拖。
凌楚大惊,厉声喝道:“紫萱!”
“别管我,斩下他的翅膀!快!”紫萱奋力与金网缠斗,额头上青筋暴起。
穷奇摆动身躯,烈焰冲天,凌楚一时根本无法靠近穷奇半分。眼见紫萱力渐不支,凌楚心中急惧交织,低声念道:“必须速战速决,否则紫萱会有危险。”
言罢,他眉间划过一丝决然与狠辣,从怀中掏出法器——锁妖塔,并催动术法,指尖凝血滴落其上。他扬手抛出锁妖塔,顷刻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黄土漫天。穷奇失力,金网顿时落入地下,扬起漫天黄土,紫萱趁机一跃而起,准备斩下穷奇的羽翼。就在他快靠近时,穷奇又嘶吼一声,强大的声波如利刃般将紫萱震飞了出去。凌楚飞身上前,接住了紫萱。紫萱本就受了伤,现下又被这一震,猛得吐了口血。
穷奇趁着他们不备,立马朝着冥界的方向飞去。等他们反应过来后,穷奇已无影无踪了。
“该死,又让他给跑了!”凌楚愤怒地跺脚,懊悔不已。
话音刚落,天空中锁妖塔轰然膨胀,塔身红光夺目,汹涌的红莲烈火将整片天际染得血红。令人胆寒的钟鸣声裹挟着无尽怨念,如汹涌的潮水般扩散开来,引得万物发出阵阵悲鸣,天地仿佛即将毁灭,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紫萱身姿挺拔,虽唇角溢血,却依旧稳稳地站在凌楚身旁,衣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凌楚转头望向紫萱,瞧见他略显苍白却依旧坚毅的面庞,想到刚刚两人并肩作战的惊险,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