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努力地照进办公室内,又被百叶窗分割成栅栏的形状,像一个不存在的牢笼,将房间内站在窗前一副思索模样的金发男人,牢牢锁住。
金发男人身后的办公桌上放着两部手机,他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来电。
海水倒灌般多出的记忆,前一刻还在安置转移、下一刻日月变换,面前的那一个人也消失不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叩叩——”
“降谷先生!”跑得满脸通红的风见裕也拉开房间门,迅速反手合上门,“您说的急事是——”
“风见,”降谷零转过身,郑重的声音让风见裕也站得更直了,“你……知道诸伏现在在哪里吗?”
降谷零看见风见裕也瞬间绷起手背的青筋,眼神飘忽,接着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降谷先生,您、您是想去寺庙看看他吗?工作都交给我吧!您尽管去!”
降谷零背着光的眼睛泛着灰,他凝视着风见裕也担忧的眼睛,忽然自己松开紧张的面部肌肉,露出了笑容:“没事,我没事。”他伸手拍了拍风见裕也的肩膀,“帮我把最近三年的资料都调出来,谢谢。”
“最近三年的吗……?是,降谷先生。”
“咔、”
风见裕也离开的时候,还极其小心地合上房门,就像是害怕自己的动作影响到‘心情低落’的降谷零。降谷零收起为了让风见裕也放宽心的笑容,眉头也紧皱起来——
如果是跟自己情况一样的风见,同样也参与了对hiro的转移和安置的风见,不应该说出‘想他了,就去寺庙看看’这种话……这是只知道hiro牺牲那部分的风见才会说的。
三年后的世界,没有一点熟悉感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眼中的灰翳愈发重了。既然如此,那萩原、松田,还有‘记忆’中的伊达班长,他们该不会都像‘记忆’里?!
他伸手把百叶窗调至闭合,整个办公室陷入昏黑的漩涡之中,正如他心中那许久未能体会到的迷茫一样。
降谷零与自己僵持许久:“……等等!”他倏然抬起头,走向放在桌上的手机,取起其中一部,再次把电话拨给了离开不久的风见裕也,“风见,先帮我调出他的手机通话记录那份档案……对,就是我刚刚提起的那个他,只需要最后半个月。谢谢。”
如果,如果能联系上她的话——
降谷零喘咳出郁结的那口气,又转身抬手彻底拉开百叶窗帘,明亮的光线不遗余力浇透了这间不算大的办公室,浇亮了降谷零自来到三年后就阴郁着的眼睛。
——如果能联系上她的话,一切也许就会有答案吧。
……
“啊嚏、”不破真理捂着脸打了个喷嚏。
——东京警视厅不远某处,松田阵平的公寓门前。
不破真理正把钥匙插进门锁,在拧动钥匙前,别过脸打起了喷嚏。
“一点头绪也没有吗——真理酱,你稍微猜一下,给我们可以发散的空间嘛。”正喋喋不休试图引导不破真理破解‘穿越三年,我竟然突变无产阶级’之谜的萩原研二,停住了自己的叭叭,“真理酱?不要学感冒啊,坏东西,NO!”还比了个叉。
“完全没有呢。”
不破真理拧动钥匙,“咔、”门锁应声打开了。她毫不客气,抬脚走进房内——
“诶?”不破真理瞪大了眼睛。
“诶???!!!”这是萩原研二。
“……竟然还是我们离开那天的模样。”松田阵平打开冰箱,“甚至还有电。那水电房租到底是谁在缴?”
“松田,不然你快点查一下工资卡吧?”佐藤美和子满脸写着忧虑。
“那问题会不会变成,‘穿越三年后,看我如何大负大跪’?”不破真理掏出因为来电而开始振动的手机,“诶?手机也还能用!……等等,这个也是松田在缴费的吧……”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我现在就查查看。”而且这么一说,我明天,还值班吗?
穿越三年后,我竟成了无业游民?
……
三年后了啊……
身着海军蓝色冲锋衣,衣帽带上,拉链拉到顶的诸伏景光,此刻正和路边商城玻璃里的电视直播上的日期,面面相觑。
半个小时前,他还身处世界的背面。在一路用红色灭火器,过五个‘保洁员’、斩六个‘主管‘,顺便跳过了可以跟飞机say hi的楼道缝隙后,成功抵达了他忠诚的大堂。
明明站着说话,人也没有走动,却眨眼间莫名其妙重回到世界的背面,还能冷静地自己自行离开——
要不然说他能接受死后还被公安奴役的情况呢,心态最重要啊!
诸伏景光循着自己的记忆,竟然真的叫他摸到了上次不破真理带他们离开的缝隙。
鉴于那次的落点是在无人废弃的天台,诸伏景光在拿绳子(由上述五关六将的衣服倾情提供)拴住红色灭火器,再让红色灭火器穿过裂缝,确认安全后——
一抹深蓝色的游魂,重归于人世的怀抱。
但在看到路边电视直播新闻上的日期后,诸伏景光不自觉将冲锋衣上的帽檐拉得更低:
……糟糕,现在是什么情况?
诸伏景光微弓着背,走向附近的电话亭。他对着绿色的机子沉默着并不动作,这沉默和犹豫持续了数十秒,最后他选择凭着记忆,按下了不破真理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