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谷放下手,心有余悸,看着埋头划船的白露,一时说不出话来,半天憋出个新称呼:“哥……”
“扑通。”
却听身后一声响,梁满谷看去,是同船那位最开始组织大家划船的试炼者跳下了船!
“我还没听完,我还没听完……”他朝着赑屃的方向奋力游去。
另一位试炼者见状,仿佛受到了鼓励,同样跳下了船,梁满谷拦都来不及,眨眼间船上只剩他们三人了。
梁满谷只觉得人生无常,叹息一声,就要抒发一番情感,“噫!此番正是……”
“划啊,快到了。”白露催促道,“不要偷懒了,怎么就我一个人在划。”
“噢,噢。”梁满谷那满腹愁情被打断,赶紧举起船桨一起划,一点没有被催促的不满,只觉感激白兄。
眼看草洲接近,巨蜃身形都可见,梁满谷甚是激动。
“等等,船漏了!”另外一名试炼者惊呼一声,两人看去,还真是,船底不知何时被水兽凿裂,此时已经禁受不住,汨汨冒水。
试炼者扑过去用身体堵住,但那船身竟出现水痕形成的几个字:三者必沉。
试炼者看了脸色一变,“这是故意的?”
二桃杀三士啊。
“这是逼我们丢下一人?”试炼者看向他们俩,他看到过这两人交谈,知道他们有那么点点交情,不多,但是在此刻也是弥足珍贵了。
“二位请细思啊!这种题目一定是考验我们是否有团结互助的心,说不定最后我们一起落水也能一起入选……”
白露听了,感觉有点道理。
梁满谷呵呵笑了一声,“废话那么多,下去吧你!”
他一脚把这人踢下船,根本不等人表演。
“诶你干什么?”白露趴在船舷,看那试炼者在水里浮浮沉沉,口中还愤怒地骂着梁满谷。
梁满谷得意地道:“想不到吧,我耳聪目明,过目不忘,过第一关的考生里根本没有这厮!他必定和那些水兽一样,是故意来考验我们的卧底,想要挑拨我们俩的。”
“他不是说要坚持团结,我觉得有点道理。” 白露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套路,伸手让那快溺水的试炼者拉着,把他拽上来。
“演的,”梁满谷笃定地道,“现在还不够危机,等下情况越来越危机,到那关头谁敢赌一起落水不是一起落选?再说了,你怎么能笃定考的就是团结,要是考的是决断呢?”
就像方才赑屃那里,谁也不敢笃定,这些凶险就在对人心的算计。
都是明谋啊。
他说着,顺便又是一脚把刚爬上来一点的试炼者踹下去。
试炼者:“……”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只是补了妆罢了!想给师长留个好印象有错吗?”试炼者脸上浸水,此时的确有什么东西溶化,露出来黑黝黝的脸皮。
“诶?”梁满谷一看,还真是,这脸他就有印象了,心中鄙夷,黑皮肉还敷粉,我黑眼圈都没敷,“呃,那你上来吧。”
试炼者再次爬上来,可大概是因为他们没做选择,或者说重新回到选择,船再次有了向下沉的趋势。
梁满谷不由盯着他,心想,若是如此,他不是卧底,那选择仍是存在……
要怎样呢?
“你们有多想入门?”白露忽而灵机一动,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语出惊人,“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入门,你们要是答应给我一些钱、水晶、活银,还有,这里有没有对节白蜡木……”
他只是顺势找地方落脚,设法修补自己的扫帚,倒不是一定要入学。
试炼者呆了,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既然白露这么说了,他立刻打蛇随棍上:“我可以把全副身家都给你。”
白露说:“现在有没有?”
试炼者犹豫一下,从身上掏出来一些丁香色、亮莹莹的石头,“这是云精宝石,先给你。”
白露伸手便接过,他也辅修了炼金术的,虽然这不是他熟悉的材料,但似乎也蕴涵了力量。
梁满谷瞪大眼睛,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想修仙了?入了宗门还怕没有好材料吗?玄山仙宗坐守地火,天材地宝无数,怎会少了你的!”
他心里因方才的事感激白露,说这话虽然夸大了一点,人家不可能对新入门弟子予取予求,但也不算胡说八道。
白露听完也震惊了,玄山仙宗做公益吗?不但义务教育还发东西,原来这里竟是名校。那他除了修补扫帚,会不会还能找到其他好材料。
白露立刻看向那试炼者,冷酷地道:“那你还是下去吧。快点。”
梁满谷迫不及待抬脚就把人第三次踹下去了。
试炼者:“……”
在水里吐了口泡泡,无声骂了一句。
浮浮沉沉,他张口说:“那你把石头还我!”
白露:不想还……还怪漂亮的。
“哎等等,”白露想了想,趴到船舷,去揪试炼者的袖子,只因他又是灵机一动,“要不……”
试炼者崩溃地大喊:“别拉我上去了,你们是不是故意玩我!上去又踹下来,上去又踹下来,还不如给我个痛快!云精还我!”
还东西那肯定是不会还的。
“你不要这么激动嘛。”白露眨眼道,“我只是看你也不会水,那不如你就保持扒在这儿,我们把你捎过去,就当是你送我云精宝石的报答了。但如果没拉住,就没办法了,算你倒霉,收拾一下明年再考。”
这算什么强买强卖啊,明年哪还有得考?试炼者还在喊:“什么送你的?遇到你们才算我倒霉!!”
梁满谷沉默了会儿,他还是承白露的情,说道:“那就赌一把……”
“虽然慢一点,但可以试试。”白露就这么二拖一,到了草洲之畔。
“试炼令牌在哪?是不是在大蛤蜊里面?”梁满谷迫不及待张望。
但还没等他们找到那什么令牌,眼前水幕一般拉开,他们被送出了试炼之境,再次身处玉阶,只是这一回,只差一步就要上金玉台了。
面前正是那位冷冷的少女,她轻声道:“恭喜你们,通过第二关。”
“我们还没拿到试炼令牌。”白露道,怎么就急着把他们弄出来了。
“你已经拿到了。”少女看向他的手。
白露低头,他之前一直抓着那试炼者的衣袖,此时看去,那试炼者幽幽看来,怨念地道:“对,就是我!”
白露:“……”
“好啊,我就说他真的是卧底!”梁满谷反应过来,大声道。
试炼者,或者说试炼令牌看着他,额头青筋直冒。
梁满谷想起刚才自己果断踹的那几脚,一下噤声了,只干笑几声:“嘿嘿。”
白露惦记着早点吃饭,“那我们只剩第三关啦。”
“不,你们已经通关了。”少女一拂,那试炼者化为了一枚玉牌,落在白露手中,玉牌上赫然刻着一个“三”字。
白露恍然,入关前,少女只说通关,没说是通过第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