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见蠢儿子又露出一副充满求知欲的星星眼,皇帝不耐烦地挥袖,“朕还有要事,你能不能自己动脑子想想。”
“父皇教导儿臣,儿臣才更好地为父皇分忧啊。”盛闻讨好地给皇帝捏腿揉肩。
盛闻知道原剧情中的卫垣后继者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很好奇为什么皇帝似乎知道这些,最终还是许了卢玉成丞相之位。
“朕都是自学成才的。”皇帝很受用,但仍装作烦躁的样子,“驱虎吞狼,朕越是纵容卢家,就越是要逼他们先咬崔氏的骨头。等崔氏倒了…”
“下一个就是卢氏自己。”盛闻了然。
所以更要逼迫卢氏和崔氏决裂,甚至要让卢玉成冒天下之大不韪,走到一个孤臣的位置上去。
皇帝根本不在乎崔氏是否真的谋反,在乎的是借崔氏之案,将卢家绑上天家的战车。
只是这火起的也太巧了,怎么立刻就发现了崔氏存在祠堂里的金印呢?
盛闻看向目光闪烁的卫屏,后者接到盛闻的视线,立刻开始抬着头吹口哨,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好了,不用确认了。这火肯定就是卫屏放的。
“朕去瞧瞧老三和淑妃。”皇帝起身,盛闻立刻跟上,“——你不用去,留在这儿把折子批了。”
“父皇。”盛闻干巴巴地道,“这不合规矩。”
我爸竟然把我和折子放一个屋里。
皇帝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橘子放在盛闻的手心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盛闻站在原地,半晌,他把橘子皮剥了,泄愤似的把整个橘子塞进了嘴里。
臭老登,我咬死你。
案头堆着的折子足有两尺高,卫屏从怀里掏了本折子压在最上头。
折子都准备好了。盛闻盯着卫屏的表情,直接翻到了折子的最后,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写下“满门抄斩”四个大字。
卫屏:?
盛闻叹了口气,用拇指擦去了浅淡的铅笔印,“卫爱卿,说说怎么回事吧?”
兜兜转转,卫屏还是给皇帝干脏活了。
难不成这就是命运?
“殿下,崔氏近年来势力渐大,隐隐有不臣之心,陛下早有除去之意。”卫屏脸上露出了恭敬又略带无奈的表情,“而卢氏在朝中与崔氏多有牵扯,却又摇摆不定,陛下便设下这局,借金印之事让卢氏与崔氏反目。”
盛闻问道:“金印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大约崔氏用三大车节礼从平乐换来的,就是这枚金印了。
“金印是真,不过并非崔氏所藏。”卫屏道,“旁的臣不能跟您细说,您只要知道,先帝暴毙之事与崔氏,与废太子都脱不了干系,陛下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如今让这金印重见天日,只为坐实崔氏罪名,也让卢氏无路可退。”
盛闻将剥下的橘皮丢进炭盆里烤,橘皮的独特焦香渐渐弥漫开来。
“卫相最近可有家书?”盛闻轻轻摩挲着下巴,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
“家书中确有一事值得留意。”卫屏道,“许是有艘船吃水太深了,在运河里翻了,捞上来货全泡了水,已经没法用了。”
“哦?”盛闻转了转眼珠,“什么东西泡了水就完全没法用了?”
卫屏微微一笑,“是盐。”
“听说是遇上水匪了。”卫屏道,“家兄已经带兵去剿灭水匪,可惜货也回不来了,实在倒霉。”
运河改道,曾经的盐运枢纽正在移动。盛闻抿唇,他回京时便走得是那条运河,水本就浅,大船很容易搁浅。
皇帝想让崔氏彻底覆灭,也想借此机会让卢氏背上盐引亏空的罪名,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力。
河上的水匪当初随刺客一同来追杀盛闻,其中也必然和这些世家大族有什么联系。
如今卫垣把运盐船侧翻之事扣在水匪头上,带兵剿匪,受害者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走一步看十步。怕不是从皇帝得知他修建运河,让卫垣带兵前往陈州时就已经看到了这一天。
盛闻叹气,他要学的真是还有很多,“若他们狗急跳墙,该当如何?”
写出“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证明打进长安比考进长安容易的黄巢;以十八条运盐扁担为武器,和朱元璋争夺天下的张士诚都是私盐贩子出身。
如今他们敢碰私盐,日后再敢碰什么盛闻都不敢想。
也无怪卢玉成这样着急地来表忠心。
“陛下早有准备。”卫屏答,“殿下不必担忧,只要卢氏稍有异动,便会立刻动手。”
“而且,卢玉成此人胆小怕事,如今已被陛下逼入绝境,想必不敢做出太过出格的事。”
“舅舅。”盛闻仍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他刚想抓住,其中的疑点便像水一样从指尖流走了,“烦请你密切关注此事,若有任何异动,立刻告知于我。”
“是,殿下。”卫屏颔首,随后起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