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旭向来是把事往简单了的思考,见这么权威的结果都出来了,自然就不再管了,把江玺怀里的石头一抽,手中黄纸一扬就朝门外走:“既然解决了,那就去盖章吧。”
江玺道:“就这么走了未免太草率,何不多找几个人来看?”
商时旭道:“这没了就没了你还想那鬼再回来不成?看来看去不都是那样,浪费时间。”
江玺见其他人都陆续出去了,也就不便再提。他将带着的两张用以盖章的黄纸拿出来递给沈书颜:“师兄,你说那风水先生不是在蒙我们吧?”
沈书颜也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要是到时候这宅子里再出人命,岂不会让别人看低了我们?”
“你担保用的是浮白山的名声,不是我们的,与我们何干。”
就是啊,裴纪还是大师兄呢,他都没管自己上赶着去揽活干嘛?这么一想江玺又想通了,拉着沈书颜就去盖章了。
“也不知是谁要这么大费周章让我们来除这府里的恶鬼,难道是县令?说不定他嫌这么个鬼宅在县里败坏县容……”
江玺边走边猜测,又走到另一座宅邸。这宅邸看着可跟那李府不一样了,地段好采光好风水好,一看就是活人住的地方。
他正疑惑这是哪位达官贵人的府邸,就见商时旭大摇大摆地上去使劲拍着门大喊:“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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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嚣张吗老弟,小心到时候府里主人出来收拾你。
朱红大门应声而开,里边的仆人本来垮着张脸,一看那拍门的人,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满脸堆笑:“小少爷回来啦?小的这就去叫老爷和夫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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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转身喊人,商时旭就把门一推走进府中。不多时,屋内又急匆匆出来两人,衣着华贵,仪态端庄,一看到商时旭皆是眉开眼笑地迎上去,高兴得不得了:“时旭回来了,饿不饿?娘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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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这任务的委托人是商时旭的爹娘啊?难怪他在李府里都跟摆烂似的什么主意也不出,原来不管他除没除这鬼都有人给他盖章啊。
一家三口一相聚,直接就是一阵滔滔不绝的嘘寒问暖,商时旭刚开始还应付几句,后边被问烦了,直截了当地把纸一拿让他们盖章。
他爹这才想起还有张证明要开,立马一拍脑袋让下人去把书房里的玉章拿来,同时不忘问:“李府的邪祟都解决了?”
“嗯。”
“哎呦不愧是我儿,真厉害……可有受伤?”
“没。”
“哎呦,不愧是我儿,定是把那恶鬼打得满地找牙叫它不得近你身。”
商老爷笑着说什么“我儿厉害”“我儿牛逼”就把章盖了,商时旭此行目的已达到,又不想听爹娘在耳边吵吵嚷嚷,众人挨个盖了章就要走,商夫人忙叫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个大包袱又塞了个小包袱,敛了之前的笑脸,嘱咐道:“这里边,一个是装点心的,一个是钱袋子,回山上了,记得把这些也给你哥拿点,没钱了就跟娘说。”
商时旭应了声好,就带着两个新得的包袱走了,商夫人二人还站在门边朝他挥手。
从那二老出来,到商家关上大门,沈书颜都沉默着不发一言,他开心时没什么表情,伤心时也无波无澜,旁人可能会觉得他不通悲欢,但江玺可太懂他在想什么了。
族人被屠,父亲病逝,母亲惨死,遮风挡雨的家没了,关心爱护他的亲人也没有了。
江玺挨着他走了一截,突然又一头扎进人群里,等沈书颜发现时,他都没人影了。
人弄丢了,沈书颜左找又找没找着人,只好在路边等人少了些再去寻他。没想到不多时,江玺又从人群里窜了出来,左右都提着东西。
他见沈书颜还在等他,顿时心里一暖,迎上前去,将手里提的东西塞给他。沈书颜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包袱,原本应该是两块比较好看的花布,被江玺打了个结做成了包袱的样子。
好丑的结……为什么做成这样?
“里面是……排骨?”
“什么排骨,那么油的排骨,值得我用这大花布装?”
“那是……”
江玺不等他说完,便一手搭上一个包袱,笑道:“左边这个是点心,右边这个是铜板,没钱了就跟我说。”
“……”
沈书颜把这话颠来倒去地细细品味,品了半晌也没品出个所以然,但他想了想,还是把右边的钱袋子拿给了江玺。
这点心可他们分吃,但这钱是江玺自己挣的,就这么拿给他,他还有些不自在。
江玺看他这别扭样,直接把他手拉出来将钱袋子郑重地放到他手中握好:“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我不是也会挣钱吗,何必去羡慕别人,你看我……看我看我看我,我也能养你啊。”
江玺见他眼神躲闪干脆将他脸扳过来正对着自己乐呵呵地笑,沈书颜动弹不得一时不知往哪看,只好就这么看着他。
“养”这个字,沈书颜觉得只会从两类人口中说出来,一是亲人,二是师父,现在听自家师弟说了这番话,一时心里又有股异样的情绪涌上来,说不上是奇怪还是什么,就是心头好像有些发烫,蒸得他脸都漫上薄红。
应该是和照顾同类的意思。
应该是他多想了。
沈书颜在山洞见到他时,后来拜入师门时,都是念在江玺年纪略小,所以对他多加照顾,再后来,摸他的耳朵、尾巴,听他笑,被他也关照的时候,这份照顾里又添了点私心,到现在,他都没明白这私心是什么,思索了半天,才低声憋了两字:“谢谢。”
“这有什么,我们快走吧,去山上领赏啦。”
江玺雀跃,愉悦地走在前边,沈书颜将装着点心的大花布打开,塞了一块在江玺嘴里。江玺嚼着嘴里的糕点,夸赞道:“这家的点心还挺好吃的,这糕点叫什么名字?”
沈书颜道:“应该是桃花酥吧。”
桃花酥没买多少,两人一人一个很快便分食完了,花布上沾了点油渍,沈书颜却将它整齐叠好,悄悄塞到了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