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玺牛蛇神都不怕,就怕鬼,一想到身边都是荡来荡去的阿飘就忍不住往沈书颜那儿挤了一挤。
要是死这儿了,怕是尸体都没地儿埋。
一路上,江玺只顾着东张西望没注意脚下,走着走着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本以为是石头,看清后才发现,那竟是只死狐狸。
可能由于自己现在也是狐狸,江玺看着这具尸体心里有些发怵。是误闯进来找不到吃的所以饿死了吗?出于对同类的惋惜和同情,江玺还是将那只死狐狸拎了起来。
还是只幼崽,头与身体就一根筋连着,软趴趴地垂着脑袋,身上的皮毛坑坑洼洼,但此山到底没有活物,死了这么久身上都没长苍蝇。
阮钰不动声色地退开好几步,走在前面的人隔老远也在大声抱怨:“你捡那玩意儿做什么,臭死了,还不快丢了!”
江玺一翻白眼:又没给你拿着你应什么激?四处都没有裹尸的东西,江玺就脱了外衣将狐狸包起来,后颈还是不时有凉气灌入,吹得他打了个喷嚏。
一嚏刚出,下一秒肩上又被人重新披了外袍,沈书颜将衣裳牢牢按在他肩上不让他脱。江玺嘿嘿两声,道:“师兄,不会着凉的。”
沈书颜不予理睬,江玺的手握着比他的冷多了。
几人转悠了好长时间,四面还是黑石头遍地一眼望不到边。江玺越走越觉得肩头沉重,像背上背着个人一样。
在阴邪之地待久了会降血条这句话果真不假。
江玺忍不住开口:“你究竟在往哪走?要把我们带到哪去?”
打头阵的那人没说话,江玺又问了一句才回应道:“快了,快了。”
“你行不行啊?不行你再想想你那符怎么画,总比在这儿乱转强。”
那人充耳不闻,只是继续道:“快了,快了。”
江玺和阮钰对视一眼,两人都听出这话不对劲。这人没和他吵架都算好的了,怎么语气听着跟死水似的,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江玺疾步到他身后,把他的脸扳过来。此人方才还活蹦乱跳现在却活像一具干尸。脸色发黑眼神涣散,垂着脑袋“呵呵呵”傻笑。
这踏马是中邪了?
“啪啪啪”几巴掌落下来,那人脑袋绕着脖子做了个圆周运动,神志依旧不见清醒。他仰着头干笑两声,突然扣住江玺手臂,十指几乎陷进肉里。江玺吃痛,想将他甩开却被他越抓越紧,三个人两个拽一个踢,硬是拉他不住被他扑在地上。
“靠了,他是变异了吗!”江玺屈膝抵住那人胸口,面前咆哮的大口像要把他的脑袋生生咬下来。嘶吼声几乎要刺破耳膜,江玺手脚并用依然挡不住那张愈发靠近的鬼脸,眼见着脸上就要被啃下一块肉,旁边的沈书颜竟一掌握住那人的脸,随后就是极用力的拳头砸了下去。
那一拳听着都疼,江玺感同身受地“嘶”了一声,阮钰也被吓得怔在原地。不过这一拳似乎只对正常人有威慑力,对发疯的人作用为零。
躺在地上的人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像木偶般,从脚到膝盖再到上半身,一个关节拉着另一个关节将人拉起来,浑身骨头咔咔作响。江玺看着那灰白的双眸,恨不得手上这把剑是桃木做的。
那人迈着丧尸的步伐朝这边走,这不怕疼又不能打死的buff叠在身上,怎么打?江玺只能希望手上这把剑是桃木的近亲,能有点驱鬼的作用。
“时旭!”
背后突有烈烈风声袭来,随后就是衣袂翻飞而过,不过须臾,那人就已昏死在另一人怀里了。
出手相助的人面容跟其有个七八分像,眉宇间却没有丝毫的戾气,平易近人又不失贵气,简直就是“温润如玉”的真实写照。
“时旭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抱歉。”他嘴上道歉,看向弟弟的眼神中责备占一担忧占九,见其魂魄心神未受影响,才松了口气接着道:“这里待久了容易邪祟缠身,有什么误会等回了仙门再说吧。”
反正回去也只是说几句客套话,大家总不可能真正闹起来,江玺听着一连串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啥,只惦记着半边脸上粘着的口水怎么擦,总有种被人玷污的感觉。
待那人一走,江玺还没来得及抬袖,沈书颜就先行一步在他脸上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直把江玺面颊擦得通红,只得连连讨饶:“师兄!够了够了,好疼……”沈书颜这才停下动作,指腹还在泛红的地方来回轻轻摩挲了一番。
两人重新回到花坛上坐着,不多时就见宴云从远处跑来坐到他们身边,道:“我听人说了,你们和人打架了?”
江玺道:“还好吧,没打多久。”
“我跟你们说,你们以后见到他了尽量绕道走吧,那人不好惹啊。”
江玺知道他家富,但不知富到什么程度,看她这幅压低了声音,生怕旁人听见的样子,有些好笑:“怎么,他们背景够厚?”
宴云估计是爆了句粗口,脸上挤作一团,神色要多夸张有多夸张:“我靠,何止是背景厚啊,简直是一方豪绅,富可敌国,他爹是朝中当大官的,家里的地产啊铺面啊,我活两辈子都挣不来,就算有些有名的富商都要仰仗他们呢。”
宴云一副“你小子完了,你踢到铁板了”的样子,道:“总之,这件事他们没提,你们也别到人家跟前晃了,遇上他们大哥还好的,遇上那弟弟,真是要给你扒层皮下来。”
“他哥哥,比较好相处吗?”
宴云道:“何止!我都不知道一个家里两兄弟性子怎么会差那么多,弟弟叫商时旭,他哥叫商时安,哥哥人缘好,弟弟完全就是在结仇。但是因为他们家大业大,所以大家基本都不敢有怨言,再加上想巴结他们的也很多,属于那种商时旭打你一巴掌你都要跪着说他打得好的。”
好了,我知道他们家有多牛逼了,可以无法无天的那种。
不过那位阮钰又是何等人物?难不成是他的好兄弟?还是他的小跟班?竟然这么坏的脾气也能忍。
到底是没压下心中的好奇,江玺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一直跟在商时旭身边的人呢?他的小弟?”
这估计是个大瓜,因为江玺感觉宴云有些兴奋:“你说阮钰?众说纷纭吧,有说是他发小的有说是他伴读的,但是吧,还有一个说法……”
她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再凑近点,又往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这里,才小声道:“有人说,阮钰,是个断袖。”
我嘞个平地起惊雷啊。
江玺三观受到了一点小小的震撼:“这……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想想,商时旭那么差的性子,阮钰都对他不离不弃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真爱啊!除此之外,还有哪种能让阮钰跟他那么久?你说他俩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不信的。”
大哥,这可不兴磕啊!
宴云看起来乐在其中,说不定私底下还编过他俩的同人文,姐妹真超前呐,领先本时代几百年。
沈书颜没听懂他们在讲什么,这两人口中所说的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储备:“断袖是什么?”
“啊?你居然不知道?短袖就是……唔唔!”
江玺看宴云要给沈书颜科普相关知识了,忙去捂她的嘴:“你别乱教他!”
宴云拉开他的手,道:“这怎么能叫乱教,这是仙品!”
“断袖就是男子喜欢男子啦。”
沈书颜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这个新学的理论:“男子之间也能互相喜欢吗?”
宴云一拍手,道:“怎么不行?!你要是感兴趣,我还有话本,你看不看?”
“他怎么会……”
“要。”
?
沈书颜坚决道:“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