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浮白山这么长时间,江玺这才是第一次能真正到云端之上的仙门去看看,尽管到那儿去只是把他们上次的所见所闻和上面反映一下,人家会不会管估计也全凭心情,但沈若初却对此次上山异常重视,像要去参加什么跨国交流一样,连衣裳都换了身新的,袖口和领边也用细细的金线绣着复杂的如意纹。
因为宗门没钱,而且江玺对“吃”这方面格外重视,所以两人从进入宗门到现在一件新衣都没有,得亏这衣裳是白的,要换作别的穿了洗洗了穿早褪色了。
之前江玺早上起得太迟,又为了上课方便睡觉,就只是把头发随意地用发绳一捆让它垂在身后。既然这次要到正经仙门去,肯定不能再如此随意,但江玺又没扎过头发,拿着发冠捣鼓了好久也没扎好,最后直接抓狂了一把扔了梳子打算就这样出门了。
沈书颜倚在门边,见他自己和自己置气的样子,有些好笑,便走上前拿起木梳让他坐在铜镜前:“我来吧。”
他拿着梳子,把被江玺抓毛躁的头发轻轻梳顺,江玺没想到沈书颜看着冰冰冷冷的,还会做这等温柔细腻的事,他本来以为沈书颜在妖界养尊处优,穿衣束发都应是由专人伺候的,毕竟他连铺床都不会,哪知道在这些方面,他还比江玺要擅长一点。
铜镜放得有些倾斜,刚好能把沈书颜整个人照进里面,江玺看着铜镜里倒映的身影,眉眼比初见时更成熟一些,尤其是扎着高马尾的时候,真就有了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样子,明明年幼时那张稚嫩的脸更能让人觉得可爱亲近,但偏偏江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现在的他反而没当初那么怕了。
鬓边发丝垂在耳侧,江玺本想这束发嘛,把头一梳发冠一插就搞定的事,但沈书颜这样子,瞧着倒是极为认真仔细,搞得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隆重宴会。他之前也看过不少小说,有些也描写过这样的情形,新婚第二天丈夫为妻子梳妆一类的……
思绪到此,再看那铜镜,沈书颜好像真就跟个人夫似的。这两字在心中一浮现,江玺立马就垂了眼不再去看。
人家师兄诚心诚意帮忙,自己却在想这不着边际的事,不该不该太不该了!
江玺微微甩了甩头,把刚刚那离谱的想法赶出脑海,沈书颜刚把他的头发拢好,被他这么一甩又散开来。
他这一晃头,沈书颜还以为是碎发把他的视线挡住了,就在江玺眼前轻轻拂了拂,而后才将长发尽数挽起,用发冠固定好。
哎呦,这么一看,还真有几分行走江湖的少侠韵味了,江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满意得不得了,直到师父来催了,才终止了自恋模式,随他一起上了山。
这段路途依然有些远,要到那估摸着都要用午膳了,不知道这四大门派的伙食怎么样,总不可能也是粗茶淡饭吧?
路途边上,也有很多像清心宗那样不知名的门派,但看下来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要么是在对打,要么就在练千篇一律的剑招,有些虽然不怎么出名,但门派规模还不小,至少没有自家门派那么磕碜,该有的大门,牌匾,校场,一个不少,看来门面也是揽客的必要条件之一啊。
就这样干走太无聊,江玺又忍不住犯贱,这么久了腿也走酸了,便拉住沈书颜的衣角,笑道:“师兄,我累了,你背我走一截吧。”
这样被拽着完全就是拖着江玺在走,沈书颜步子也慢了下来,回头看他。
反正都会被拒绝,江玺骚扰自己的好兄弟时最想听的也是那一个“滚”字,加上对方气急败坏的表情,简直是心情舒畅。
但未曾想,沈书颜竟直接蹲下来,对江玺道:“上来吧。”
啊,这对吗?大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以前让你帮忙抄书都要用耳朵和尾巴来换呢。
如此干脆,必然有诈。
“你要摸耳朵吗?”
沈书颜听了也是一愣。嗯?摸耳朵?自己好像没有提这个要求,不过手感毛茸茸的摸起来的确很舒服,既然是这小狐狸主动提出要摸摸的话,倒也可以满足他,好像狐狸或者狗,都挺喜欢被摸摸头的。
沈书颜稍加思索,恍然领悟,道了声好。
我就知道,答应得这么快,肯定是有条件的。
江玺拍拍他的肩,让他起来:“好了好了,我说笑的啦,这山路这么窄,你背着我,万一脚下不稳岂不是直接摔到山崖底下了。”
沈书颜却不觉得他在说笑,极其认真地道:“我背着你,不会摔下去的。”
江玺扶额,大哥你怎么这么较真啊!
“我真的说笑的,往先在宗门里练了那么久,不至于连个山都爬不动,快走啦,师父他老人家都走远了。”
三人又走了片刻,江玺往下看时,已经能看到底下翻涌的云海了,往上看时,白色的薄云间隐隐约约漏出一点亭台楼阁,琼楼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