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孟然果然带柳家姐弟往后山而去。
孟然与柳同松早到了些,待柳絮才、陈凝玫出门,陈凝玫一眼瞧见孟然今日所穿甚新,一套从未见过的玄色衣裳,配在孟然的高大身形之上,姿仪倜傥,陈凝玫心中冷笑:“孟师兄还是会穿衣打扮的嘛,平日里不是灰便是白,今日倒是用心。”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柳娘子,“可惜了孟师兄的小心思。”
早春的天气依旧冷,柳絮才依旧着了一套胡服,然而并非昨日的玄黑,而是一色朱红。胡衣百金裘,宝弓千里马,柳絮才踏马而上如此俊朗,若不细瞧,看不清那红唇粉面,当真雌雄难辨。
柳絮才踏马而上,见众人瞧着她,眼波一转,歉然一笑,下得马来,小跑到陈凝玫身边,拉住她手道:“小师妹,我答应了要教你骑马的,今儿竟忘了,该打。”说着真就左手一巴掌糊在右掌上。
陈凝玫一愣,噗呲一笑:“何苦来,可不能将手打肿了,不然怎么教我牵绳御马?”
说罢陈凝玫便要上马,陈凝玫今日兴致勃勃,早叫上了春桃、夏荷二人皆至,便是要来助她上马,一个推一个举,该当很容易便上得马去。
起初柳絮才没反应过来小师妹这是做什么,待看明白了,陈凝玫依旧没上得去马,柳絮才翻身上去,俯下身,伸出手,陈凝玫情不自禁接过,一把便上了马。
柳絮才教得仔细,陈凝玫也颇聪慧,只一会儿的功夫便能一人缓缓牵绳遛马了。
陈凝玫兴高采烈,柳絮才也颇开心,此间却不然,孟然喊道:“柳絮,上回我摔下马了,你怎不教我?”
其余人觉得无异,陈凝玫却大惊加恶寒。这孟师兄,竟这般那般吗?
方才可是直呼了柳娘子闺名?方才那口气可是撒娇?
“孟大兄,我的骑术虽比不上我阿姐,但也不差的,我可以教你。”柳同松道。
孟然倒忘了这茬,只好不情不愿跟着柳同松学起来,柳同松没两下就学会了,且骑得又快又稳,柳絮才大赞,孟然才又乐呵起来。
柳絮才之所以带了弓和箭,是因为孟然提前与她说了,孟然上回便看出,这小娘子颇喜欢狩猎,正好后山兔多鹿众,让她欢喜欢喜。众人进得山,各有各的目的,柳同松要与阿姐比试,孟然则想将马骑得更好些更快些,最好能赶上柳絮才,陈凝玫则优哉游哉,颇为受用这骑马之乐,单单的御马之乐。
因陈凝玫说好了昼时到仁园吃饭,众人玩到中午之前便下了山,凯旋的自然是柳絮才,柳同松不服,约好明日再来,柳絮才自然笑应。
到得书院,此刻的书院大门不似昨日零星数人,而是一大群灰衣学子来看热闹。经过了一晚,书院中人皆知书院来了贵客,又因张怀生这般嘴大货色,学子们自然知道书院来的乃是尚书家的千金,便是上回在书院传的沸沸扬扬的美娇娘。
张怀生又得了信,那尚书千金随孟师兄去后山玩,昼时便归,好事者欲一睹为快,趁今日休沐,跟随张怀生的脚步,于大门处蜂拥而至。
等到将近昼时,还真有一行人到书院。遥遥望见领头的是两个骑马的娘子,二马挨近慢行,两人靠拢轻语。陈凝玫见孟然与柳家郎君离得不远不近,说话声小些便不会听到,于是问柳絮才道:“才娘,你为何唤我‘小师妹’呢?我未必比你小呢。”
柳絮才笑道:“我听孟郎这般唤你,便也这般唤你了,小师妹不喜欢吗?那我便换个称呼好了。”
“倒也不是...才娘为何一会儿唤孟师兄,诶,‘孟哥哥’,一会儿又‘孟郎’呢?”
柳絮才听到这个,赶忙朝后头瞧了瞧,见孟然望路边花,放下心来,将身子又朝陈凝玫那边靠了靠:“这个不好跟你说呢小师妹,总之,‘孟哥哥’是小时候的称谓,如今我只能唤‘孟郎’了。”柳絮才一脸意味深长,陈凝玫忍不住要笑出声,又见柳絮才忽而一脸为难,“如今老叫不习惯,当真难呢。”这下陈凝玫噗嗤一声大笑出来。
孟然在后头见柳絮才方才鬼鬼祟祟看了自己一眼,心中大为疑惑,眼下那师妹又笑得这般豪放,真是令人好奇,心痒之下只得按捺住,孟然暗思找个时间好好问问才行!
书院门前一阵骚动,有人笑道:“张师兄,你的信真准。”
张怀生一边看远处的两位娘子,一边神气道:“那是,本师兄乃千里眼顺风耳呐。”
说完耳朵却被揪住,张怀生怒道:“谁啊!”一边转过头,见到来人,哆嗦起来,“老,老师,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