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着她饱满的嘴唇在自己的眼睑上滑动,嗓音微哑:“狸奴,可是会吃鱼的。”
在他的眼中看见了熟悉的属于男子的欲念,叶棘知道这位如晶山冰雪的牧小公子已经动摇了他的道心。
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过他黑密而长的睫毛,看一层水光淋漓地铺开,“你想怎么吃?”
牧碧虚的手绕到她的颈后,修长如玉的手指握住了纤细的脖子,轻轻往后一扯,叶棘的头就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起,离开了他的眼睛。
一时间叶棘的心都凉了。牧碧虚果然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她做了这么多功课,终究还是白费心血……
他上身往前微倾,吻住了她的嘴唇。
水滑的黑发在叶棘的脸上流动,视线被他的俊美容颜所占据,自诩随机应变的叶棘一时呆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不知怎的,她原本觉得自己是胸有成竹的猎手,这个时候却好似变成一条被压在砧板上,待入炖锅的鱼。
她没着落的手四处抓瞎,扯住了床幔,帐钩掉落,却遮不住一榻葳蕤的春光。
牧碧虚凝睇着眼前的少女,灵动有余,浓丽不足。不似寻常少女那般脂光粉艳,身娇体柔,却分外让人想要将她抓牢在手中,看这条滑溜溜的小鱼还如何翻出天来。
唇上失了温度,她的瞳孔中也回了一丝清明。
俶尔,叶棘伸出小拳头在牧碧虚的胸膛上轻轻一锤,娇嗔:“你已经占了人家的清白,我从此可没有名声了。”
明知她在矫揉造作,乔张作致,也自有几分可爱。
“野鱼,”牧碧虚生平诺不轻许,许则不违,“无论你我日后归宿如何,我都会保你一生安虞无忧。”
即便此后恩爱情薄,缘分渐淡,各自花落别家,他也会因为年少时的这份情缘,免她奔波劳苦贫困交加。
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位新妾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摸爬打滚中视承诺于无物的人。
哪怕牧碧虚为了这一夕欢愉如此郑重,叶棘也丝毫没有攀上终身饭票的欣喜若狂。
她只是心不在焉地用食指在他的前襟上划拉着圈子,“嗯嗯,怀意待我真好……”
他再次慎之又慎地问她:“野鱼,你当真不会后悔吗?”
两个人的声息渐渐平复后,叶棘却有了些与之前不同的想法。
事已至此,她倒不是觉得大失所望,不过与自己的幻想确是大相径庭。
那些被夫君打得半死不活,还是死活不肯放手的妇人常说夫君让人又爱又恨,是决计不能离开的。
说得好像今日没有男人,明日就要暴毙似的。
她还以为是多么神魂颠倒的滋味,心里盘算着若果真如此,就趁着家主还天高皇帝远,多睡牧碧虚些时日。
如今亲自体会了一遭,离“□□”还差得很远。
现在她可谓是付出了十分的努力,遭了十二分的罪,得了一分的趣儿。
无论怎么看,她都亏大发了。
唯一还能安慰自己的地方,便是牧碧虚这一身美貌皮囊了,也算聊以回本罢。
于是叶棘又提到了两人的“前缘”——
“怀意,你我相识本是孽缘一场,如今我已实现心中夙愿……”独拥公子一宿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犯不着宿宿都深受其害。
听她忧思,牧碧虚也沉默了一阵。
“野鱼,你所说的孽缘……”仔细斟酌,「孽缘」之说也未必不作数,“你的父亲因我伯父被刺而受发落,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我也算是家恨世仇。”
叶棘没有想到牧碧虚如此上道,居然毫不避讳地摊开直说。
看来男人满足了短暂的一夕欢愉后,计较得失的理智就开始回笼了,再自恃悲天悯人的男人也一样……
牧碧虚又道:“今昔你既然同我在一起,我们作为家族薪火承继的传人,理应冰释前嫌,化解宿怨。霍伯父在天有灵,想必也会再无遗憾。”
咦?叶棘惊觉牧碧虚的说辞仿佛与她预先的方向严重偏航。
看来她还是太小看牧小公子这张佛光普照、舍利四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