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云野被安排在晚上值守。
夜幕笼罩,河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以往的蝉鸣蛙鸣消失不见,只有河水潺潺流动。
他身姿笔挺,披着蓑衣,即便已经离开部队,仍然保持着军人特有的严谨。
耿云野与搭档的老张并肩走在河岸,沿着河堤巡查,手中的手电筒扫过水面与堤岸。
突然,他停下脚步,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一丝异样。
这一段河堤的水流速度陡然加快,水位也在短时间内明显上升,河岸一侧的泥土有轻微的松动迹象。他凑近一看,有极细的水流正缓缓渗出,虽然流量极小,但在这寂静的夜晚,轻微的水声格外清晰。
他又沿着这一片仔细查看,发现周围的地面有轻微的下陷迹象。
耿云野心中一惊,瞬间意识到情况危急。河堤存在严重的隐患,极有可能发生管涌,一旦管涌扩大,河堤随时都有决口的危险。
耿云野神色凝重,迅速转身对老张吩咐道:“河岸情况不对劲,可能要出大问题。你先沿着这段河岸继续仔细巡查,留意水位和堤岸的变化,有异常立刻回来找我。”
老张被他严肃的神情吓了一大跳,他重重点头,快步朝着耿云野指定的方向走去。
耿云野来到大队推门而入,这些日子大队干部们分成两班倒昼夜值守,半夜办公室还亮着煤油灯。
他说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大队长,我刚刚巡查河岸发现水位上升过快,河岸有松动迹象,极有可能发生决堤。咱们必须马上给公社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增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富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心里清楚,如果真的决堤,自己作为大队长必定要承担重大责任,还要面临公社的问责。
他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耿同志,你是不是半夜犯困眼花了?水位上升或许只是暂时的,春天加固过河堤,肯定没问题。要是现在打电话给公社,最后啥事没有,公社肯定觉得我们大队干部办事不稳重,以后还怎么信任我们!”
耿云野继续说道:“大队长,我在部队处理过类似情况,这种迹象是非常危险的信号。河岸已经出现局部坍塌,我们不能心存侥幸,一旦决堤,整个大队的村民生命财产都会受到严重威胁,现在及时请求支援还能最大程度降低损失。”
王富贵依旧心存顾虑,咬着牙摆手说:“不行,不能打这个电话,再观察观察,说不定情况没那么糟。”
耿云野见王富贵态度坚决,深知再劝说也难以改变他的想法。
他略微思索片刻:“大队长,既然你觉得不需要向公社汇报,那我作为值守人员有责任采取必要措施。我打算去隔壁大队借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公社。多一份保障就多一分安全,希望你能理解。”他向王富贵点头示意,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夜幕之中。
耿云野离开河堤后,老张在巡查过程中也发现了几处堤岸的异常情况,他正心急如焚地往回赶。
耿云野骑自行车抵达隔壁大队成功借到电话,立刻向公社报告了这边的紧急情况。公社领导对决堤高度重视,迅速组织了一批经验丰富的防汛人员,携带工具冒着风雨紧急赶来。
老张一路小跑回到与耿云野分开的地点,却不见耿云野的身影,心中暗叫不好。
河水上涨的速度愈发迅猛,原本只是松动的河岸已经开始有大块的泥土滑落进河中。
老张顾不上思考,一边朝着大队的方向奔跑,一边大声呼喊附近值守的社员来帮忙。
两小时后,公社的救援队伍在风雨中疾驰而来,他们抵达现场后立刻去河岸边跟老耿云野会合。
河堤的缺口已经有近半米宽,河水汹涌地往外喷涌,周围的地面也开始出现塌陷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