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敏学都可以学,他怎么就学不得?
又或者,问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调这个出来呢?
反正又不是为了你刻意弄得,他也睡不好,他也喜欢这味道,不行吗?
对,就这么说。
魏恒在心里又过了一遍答案,越发觉得这个回答好。
反正又不是为了乌蔓,她这样巴巴地问,反而显得她自作多情。
乌蔓伤害了自己那么多次,让他过过嘴瘾也应该吧。
魏恒甚至开始期待乌蔓开口。
“不对。”
魏恒僵住:“什么?”
乌蔓皱着眉头,认真道:“这个方子我做过,不是这个味道。”
魏恒报的,都是调香十分基础的原料,彼此不排斥,这样的组合,乌蔓也是尝试过的。
但烧出来又酸又涩,根本不是这样的。
魏恒没想到她纠结在这个点上,一时有些失语。
好半晌才道:“我没骗你,就是这几样。”
他看上去有些颓丧和失望:“我没漏原料,怎么会味道不一样呢,这我又没必要骗你。”
说完后,也不想再面对乌蔓,直接进屋去了。
怎么会不一样呢。
对啊,味道为什么会不一样。
乌蔓怔愣地,想起来原先她对戚敏学说过的原话。
【也许嗅到的,只是情动的味道吧。】
*
而后的几天赶路,乌蔓面上都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就算坐在一起用膳,越是不怎么说话。
魏洮看看魏恒,又看看她:“怎么了?”
“坐车累了吗?”
“没有,”乌蔓垂眸,“只是没什么精神。”
魏恒也不说话,低头吃饭。
他能看出来,乌蔓也嫌他。
这几日无论做什么,她都离自己远远的,那夜送的香,也被完整放在他房门口,一点也没用。
魏恒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又或是哪句话说错,让她这样厌烦自己。
只尽可能地沉默,护送他们的安全。
后面几日的氛围都这样奇怪,几人平日里说不上几句话,只闷着头赶路。
魏洮好似也有自己的心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京城去汉阳,要走过几个靠山的城镇,到了客运往来最大的口岸时,再走水路便可直接到汉阳相邻的地界。
几人日以继夜地赶路,到口岸时正赶上头一场春雨。
商船不同货船,规模要更大,体积也恢弘些,上头有数百个船舱可供客人休息。
魏恒送他们上船时,没有撑伞,氤氲的雨雾缭绕在他眉宇间:“上去吧,到地方了给驿站去封信,我能收着。”
乌蔓撑着把伞,魏洮站在她身侧,神情有些冷恹恹的。
他拍拍魏恒的肩头:“平安符可带在身上。”
魏家的平安符,每年都是会求一次的,这是老夫人定下的规矩。
魏恒自然揣在怀中,只是不自然地,他视线扫了一眼乌蔓。
“……带着。”
就算是老夫人要求的平安符,那也是乌蔓亲手给他的。
只是这一眼,乌蔓没瞧见,她正背对着看硕大的货船,没注意这边。
魏洮嘱咐着:“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功劳什么的慢慢来,别太拼命。”
魏恒觉得有些怪怪的,先前离开,哪次也没见他这样郑重地嘱咐过。
不过他听在心中,点头:“我知道的。”
“我离开后,京城那边的生意,还有母亲,就都交给你照拂了。”
魏恒迟疑道:“我也不常回京…不过若是你那边太忙,我争取隔几月回去一趟。”
魏洮冲他点头:“走吧,我们登船了。”
硕大的船舱停靠在口岸,光是连接的阶梯就不知放了几架,踩上去摇摇晃晃的,不少妇人不敢往上。
便有小厮大声喊着,说什么夫人放心走,这都是他们每日来来回回走的,不会有危险。
想要登船,要爬几十阶台子,脚下木质台阶咯吱咯吱响,行走的游客一个接一个,远远看上去,就像排队投入深渊巨口的蝼蚁。
乌蔓眼神飘远,被身后人挤了才反应过来,跟着魏洮往上走。
货船高的出奇,她站在舷边往外瞭望,瞧见魏恒骑马离去的身影。
自己一个人赶路就不似护送他们那般晃荡了,魏恒半身伏在马背,速度犹如他手中离弦之箭,风雨的阻碍对他不构成任何影响,渺小的身影似蜉蝣,似雨滴,逐渐冲入山林,便看不真切了。
“在看什么?”
魏洮见她不动,也站过来轻声问她。
“在看山海。”
乌蔓视线轻飘飘地转了个弯,投到别处旷远的景色之中。
细密的春雨打下来,就像罩下一层渺茫虚幻的雾汽,更显得水远山长,烟波万顷。
“这样好的风光,这样好的景色,还有机会慢慢看。”
乌蔓喃喃。
她转过头对魏洮笑道:“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