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一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年纪不大,正在放风筝。
风筝的样式很多,凌云一看见了有金鱼形状的、蝴蝶形状的,而他最喜欢的还是纸鸢形状的。
他在草地里奔跑着,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伙小孩,他们不仅不让凌云一放风筝,还把他推倒了,抢走了纸鸢风筝后,站在原地大声的嘲笑他。
凌云一哭了,哭的非常伤心。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双手把他拉了起来。
也许是被眼泪糊了眼睛,凌云一看不清这双手的主人长什么样,只记得抚摸他头的力道很轻柔,牵着他的手指也是温热的。
他带着凌云一去了一个类似书房的地方,然后亲自给凌云一做了一个风筝,比被抢走的那只还要大还要漂亮。
凌云一惊喜地说“谢谢哥哥”,然后就看着那双手探来,帮他抹掉了还未擦干的眼泪。
凌云一这次看清了,这只手的虎口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书桌上还有半盘没吃完的荷花酥。
他们拿着新做好的风筝,手拉手一起去草地上放,找到抢风筝的那帮人狠狠出了气,凌云一很开心,他拿着风筝迎着风跑,最后两人并肩躺在草地上。
凌云一看着手里的红翅膀黑眼睛的漂亮纸鸢爱不释手,而一眨眼间,纸鸢突然转动着绿豆大的眼睛,张开血盆大口居然口吐人言──
“云一,云一!”
凌云一被奇怪的机械音惊醒,燥意也变成了冷汗,他猛地睁开眼睛,面前正是一只眼睛闪着诡异红光的假鸟,小巧的木质嘴巴一张一合,发出规律的“云一”叫声,而有一只虎口带痣的手狠狠地抓住了它还在扑棱却已经有些不灵活的翅膀,最后不知道按了哪里,木鸟眼睛里的光闪烁几下逐渐熄灭。
世界突然静了,凌云一视线上移,然后看到了墨禹潇铁青着的脸。
凌云一:???
墨禹潇:……
墨禹潇牙关咬紧,凤眸死死地盯着凌云一,他抓着木鸟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颤抖,可怜又陈旧的鸟不堪重负的发出了木质材料断裂的声音。
凌云一察觉到他的异样,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他迟疑道:“嗨……”
凌云一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睡着了。”
墨禹潇还没说话,凌云一几乎动用了所有的脑细胞活跃话题。
“你那只鸟挺特别哈,还会说话呢,真精巧啊……”他干巴巴道。
谁知墨禹潇一个眼刀飞过来。
坏了,拍马屁拍大腿上去了。
凌云一缩了脖子,举起双手自觉投降。
墨禹潇胸膛微微起伏,他微微闭上眼睛,眼尾坠上了一抹红。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只压箱底的破鸟,还能因为凌云一说的一句梦话就被唤醒,扑棱着翅膀出来叫他的名字。
墨禹潇木鸟收拢掌心,忍不住恨恨地想,都怪当年给它起名叫“鸽鸽”的那个人。
他不愿再看面前的罪魁祸首,恹恹开口:“去吃饭。”
“哦哦好。”
凌云一站起身,下意识顺了顺被睡炸的头发。
刚刚……那只小木鸟说什么了?
不记得了,凌云一挠挠头,跟着墨禹潇进了厨房。
见凌云一没有再提刚刚的话题,墨禹潇心下有数,知道他估计是没睡醒也没听清鸟在说什么。
他松了口气,两人坐在餐桌前,墨禹潇抬头就见凌云一拿出一个瓷瓶,然后倒出一粒黑色小药丸仰头吞掉。
“你吃的什么?”墨禹潇皱眉,“你生病了?”
说罢他伸手搭上了凌云一的手腕,感受着指腹下蓬勃有力的脉搏。
“嗯?没有”,凌云一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吃的药,却也没躲开墨禹潇的手,只是惊讶墨禹潇居然懂医。
“你说这个药啊,是我找叶鸢老师开的,我这夏天总觉着热还嗜睡,这个药能帮我缓解。”
怕墨禹潇不认识叶鸢,凌云一又贴心解释道:“叶鸢老师就是神医谷的传人,现在就职于内院,等你下学期来内院也能上他的课。
墨禹潇确定他没别的情况,面无表情的收回手。
“我母亲也来自于神医谷。”
言下之意就是,我认识叶鸢。
“啊?”
怪不得墨禹潇会把脉,凌云一感觉自己又开发了墨禹潇的一个技能点。
“她和我母亲一母同胞。”
等等,一母同胞,神医谷。
凌云一脑子这才转过来弯,墨禹潇说他的母亲也是神医谷的人,但已知神医谷的直系传人除却叶鸢,都在十五年前的那场林火中丧生了。
所以,墨禹潇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这又是个死亡话题,自己这张破嘴,真是不该提哪壶就提哪壶。
凌云一懊悔道:“抱歉。”
“没关系。”墨禹潇淡淡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我在国外,和姨妈联系也不算太多。”
话罢,墨禹潇想起凌云一刚刚吃的药,拿着筷子夹菜的手一顿。
他垂下眸子。
凌云一已经有叶鸢给的药了,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不需要特质的荷花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