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密不透风的暗室,橘黄的烛火映在宜生和封衍的脸上。
“我什么也没有做。”宜生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也很平静。
封衍坐在宜生的对面,一边观察着宜生的神情,一边推测到:“陈家是二十年前来的海息城,那个时候你们就见过了?还有了过节,或者说十七八年前你们结了仇。”
宜生面不改色到:“没有,不是。”
封衍问她:“你恨陈家人?”
宜生摇摇头:“我不知道。”
封衍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又问道:“他们杀了你的丈夫,你为什么不知道?”
宜生却说:“不知道又如何?”
封衍对她说道:“那你可知道,夏家为了让昭国生出女孩,都做了什么?他们囚禁一群男女——”
“行了!”骄阳出现在封衍身后,打断他的话。
封衍轻叹,起身走到骄阳面前,问道:“你不是累了吗?”
骄阳说道:“我怕你胡来,我来问吧。”
封衍叹道:“那你试试。”
封衍离开后,骄阳坐在他之前坐着的位置,宜生掏出几张写满字的纸,说道:“还差几张。”
骄阳走到门外,对外面的人说道:“拿笔墨纸砚来。”
“是。”
没多久,有人拿来了笔墨纸砚,还准备了几根蜡烛。
骄阳将东西铺在桌子上,又引燃几根蜡烛,固定在灯台上和桌子上,室内明亮起来。
宜生继续写了起来。
骄阳说道:“你可能回不去了。”
宜生停下笔,说:“回不去就回不去,人死之后,还会相遇。”
骄阳等他写完一列字,说道:“你和你丈夫的感情真好,他对你好吗?”
宜生顿了顿,沙哑着声音,说:“好,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拿命护我的人。”
骄阳又问道:“你们是怎么相遇的?”
宜生回忆道:“他救了我,我嫁给他做媳妇,后来他想让我过上好日子,带我来到海息城,他脑子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时候能把人气死,后来看不惯那些人辱骂我,对那些人动了手,他们人多......”
宜生闭上眼,眼泪划过皱纹遍布的脸。
骄阳还是不明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恨陈家?”
宜生又陷入回忆,说道:“恨,怎么不恨?当时恨不得杀了他们所有人,可我做不到,只能拖着断腿不肯治,让自己好受一点。”
骄阳又问:“现在为什么不恨了?只要你想,会有很多人愿意为你去报仇。”
宜生说道:“我没办法恨,恨在我心里只能存在一会儿,很快就会消失,你可能不明白。”
骄阳确实不太明白,随即问道:“怎么消失的?”
宜生想了想,说:“就像下雨的天突然变晴,我心里的恨,像雨,一下子就来了,不知不觉间就没了。”
骄阳突然问道:“不会恨?那你会爱吗?”
宜生这次想了很久,眉头越来越紧,捂着心口,问道:“我不会吗?我不知道,”
骄阳也开始帮她想,没多久便有了答案,说道:“会,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无私地教授其他人种植的手艺,让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你照顾对你有恩的前雇主多年,你给我写下自己的种植经验,就因为我说想让所有人吃上饱饭,你是一个心里充满爱的人,所以才不会恨。”
宜生不置可否道:“是吗?我不知道。”
骄阳说道:“你们没有孩子。”
宜生说:“没有。”
骄阳问道:“你喜欢孩子吗?”
宜生想了想,说:“没什么感觉。”
骄阳又问:“想要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