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堡最尊贵的皇后,我的另一个母亲。”
“是她?你们的计划就是这个?”杜荆竹猛得站起身来。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们的计划?”傅轻洛半眯着眼睛,在烛光中像一只在丛林中谨慎匍匐的老虎。
“这个……我猜的,我刚来雪堡,从来没有进过皇宫,怎么可能知道你的事情?”杜荆竹心虚找补。
“是吗?”傅轻洛心有疑问,想想杜荆竹说得也没错,就暂时略过了这个问题,说道:“我母后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株灵草,说是可以依靠这根灵草,对我进行转生,从而逃过死亡的劫数。”
“不过第一步就是需要我的死亡。”
“所以你是自杀?”杜荆竹惊呼。
“皇后让你去死,你竟然真的照做了?”
傅轻洛抖了抖衣袖,向外走去,杜荆竹跟上。
雪光映照之下,傅轻洛一身轻装,面色沉静,说道:“你看,我现在不是站在这里了吗?逃过了必死的定律。”
他向前走去,奔溪居内有一条小溪,上设了一座精巧的小桥,用细石柱与玉石合制而成,傅轻洛踏着薄雪,上了桥。
桥下的流水已经被冻结,隐隐可见一些干枯的残荷被冻在了冰中,最深处有几条淡金色的小鱼,也被冻死在了冰中。
“杜公子,你想必已经知道了我找关将军的事情了吧。”
几天的相处中,想必傅轻洛早已看出了赵贺是个超级大喇叭,这个消息,恐怕是他有意通过赵贺,传达给二人的。
“傅少主是个聪明人,我们这些粗人,怎么能猜明白您在想什么?”
“我怀疑,我的几位哥哥的死亡,是宫中的人所为。我在自杀之前,飞鸽传书了关将军告知这件事,他是我最忠心的部下,我与他约定好,待我复活之后,就联系他。”
“我们预备对宫内大臣进行肃清,查出谋杀的人到底是谁。”
杜荆竹看着一道在雪光下格外明亮,蜿蜒如同银蛇前行的溪流,想起了最近有关关将军的传言。
传言他忽然疾病痊愈,打算参加宫中的廷臣宴。
杜荆竹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侧过脸看着他,说道:“傅少主,听闻皇后是贵族出身,身边有陪嫁的一样药材,名叫克霞笼,百年难得,是否可作为交易的条件?”
杜荆竹干脆直接开门见山,直击重点,倒让傅轻洛吃了一惊。
傅轻洛眼底的惊讶在瞬间隐去:“我倒没想到杜公子这么直爽。”
“赵贺是方士,杜公子是魔族中人,祝慕更是威望极大的魔尊,想必若是秘密彻查宫内的话,需要三人的协助。”
“况且现在我对外已经被确认死亡,部下也成了一盘散沙,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把他们重新聚集起来。”
傅轻洛抬起手,几片雪花落到他手心,没有一片化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喃喃自语:“没想到为了活下去,我竟然需要做到这一步……”
雪花从他的手心飘出,他手指微动,将雪花的边缘勾到一起,形成了一片稍大的冰片。
薄薄的冰片在冰冷的空气中飘浮,朝着杜荆竹的方向飞过来。
杜荆竹摊开手掌,一片冰片落在他的掌心,带来一丝微凉与湿润。
几片雪花在他手中化开,变成一滩透明的水。
忽然听到两声狗叫。
两只小狗叫着,摇动着尾巴朝桥边跑过来,被傅轻洛拎起,左右手各抱一只,杜荆竹借着雪光,看清了他脸上的笑意。
他似乎不常笑,笑得有点僵硬,如同一尊精致的雕像,站在桥上,站在凛冽的风中,衣衫轻摆。
“娘娘,天气冷了,是时候该添衣了。”
“你去安排吧,我刚喝过药,想睡一会儿。”床帏旁,女子娇卧,面颊微红。
“娘娘,皇上为您送来了不少新进贡的布匹,这个……”宫女面有为难。
“让翠眉替我拒了吧。”
“娘娘,您自请幽居已有数年,眼见着身体越来越不好,即使六皇子不在了,您也该节哀才是,我们做仆从的看着,也忧心您的身体啊。”
女子笑了笑,在床榻上坐起身来,夜雪深重,宫女连忙抱了暖手炉过来,让皇后抱在手里。
在寂寥的深夜中,似乎皇后的内心,也浮起了一丝少见的柔情。
她闻到了房内飘着的香雾,看向鎏金香炉,问道:“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上过香了?有没有替我上一根?”
小宫女细声细气:“皇上已经给六皇子上过香了,当然也替您上了香。”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你也是皇上派来试探我的?怎么对皇上的事这么关心?”
说完后颓然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是我多事,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