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只留这一点回声,接下来就是漫天纷飞的雪花,每一片雪花都带着鸡腿的香气。
杜荆竹眼神还带着刚起床的困惑迷茫,嘴却下意识问道:“鸡腿在哪呢?吃好东西不带我……”
魔尊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拉着杜荆竹去隔壁吃饭去了,临走前,赵贺对祝慕做了个鬼脸。
意思是:还是得看我。
魔尊的眼睛甚是好看,眼尾上挑了一下,随即消失在门口。
杜荆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引鬼司脱离自己身体的瞬间,他就已经感觉到了饥饿,合着这引鬼司真拿他身体当机器使,一点饭都不给,资本家都没他们能剥削啊。
狂吃了三大碗后,他才终于放下筷子,顾念自己的形象没打嗝,但摸了摸肚子。
“你知道吗?”杜荆竹说。
“我刚刚发现,我得到了一个技能。”
杜荆竹把梦里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魔尊,只除去自己留下的原因不提。
“傅轻洛?这人不是雪堡最年轻的少主吗?马上就要死了?”
杜荆竹点点头:“恐怕是的,黑白无常说的话不会有假。只是总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无所谓,世间人万般皆有命数,不必在意别人的生死。”
杜荆竹拿他贫瘠的大脑想了又想,想到以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雪堡,更别提见到这个短命的少主,他也就迅速把这一节跳过,专心研究起那个神秘的技能来。
能像魔尊一样自由操控灵火?
不对,自己只弄出了那一朵火苗,身体就虚弱成这样。
有方术天赋?
他试着摆弄了几个方术,很快被怕死的赵贺叫停。
会做饭?
他梗着脖子强行进厨房炒了个菜。
“吃!”他端到魔尊的面前。
魔尊毫不犹豫下了一筷子,吃完后面无表情,捂着肚子,静静倒下了。汤泉与贺山负责抢救。
会舞剑?
他借了一下贺山的剑,削去了一个桌角,难堪地让食物中毒刚好的魔尊帮忙调解,最后由赵贺赔钱。
他一个人捡了块石头,愁眉苦脸地朝小河里砸去,扑通落下的石头忽然惊起了他的一段记忆。
似乎就在前几天,自己偶然间陷入了厉童的记忆。
先前那个“乌龟大夫”曾说过,有一类人通过触摸别人临死前的物品,就可以感知主人的回忆。
可那日,他并未触碰厉童,就已经进入了他的记忆,况且他并非将死之身,仍然以妖的形态存在着。
他心念一动,找来魔尊。
“我发现我能看到别人的回忆。每个人都有寄托之物,有一类人能通过触摸寄托之物来感知他们的记忆。”
“怎么?你是那类人吗?”魔尊问。
“不是。”杜荆竹摇摇头。
吃完饭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窗外大雨滂沱,一团乌黑,冷气夹杂着泥土气味从门窗缝隙间透进来,杜荆竹的脸在昏黄的烛火下,显出一种冷意。
“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停顿了一下。
“我甚至连这件物品都不需要,只要别人的感情够浓烈,我就能看见。”
这种特殊的体质更为可怕,当站在别人的角度体会他们的经历,很容易对他们产生不该有的同情。
给我什么能力不好,偏偏给我这个。
哪怕给我一个能变烧饼的技能呢?
忽然一声惊雷,杜荆竹吓得身子一抖,赶紧停止了对“补偿”的抱怨。
挺好的挺好的挺好的……杜荆推荐拍拍胸脯。
忽然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杜荆竹抬头,看见一个粗陋的泥陶花瓶里,横七竖八插了几朵野花。
与城中从外面运来的精致花朵不同,这野花开在山间,虽经受日晒雨淋,有的花瓣被风雨打掉了几片叶子,但仍显示出一点天然的美丽颜色来。
关公画像被平放在桌子上,李冬瓜的手从画像里伸了出来,悄咪咪地揪了一朵花,拖回画像中。
“好香!”他感叹。
农户以为是杜荆竹所说,脸上露出了朴实的笑容:“这花啊,我就喜欢山里开的,城里的花都是从外面进的,满城都是那种花,我看着不喜欢,就自己摘了点。”
魔尊忽然变了脸色,从花瓶里抽出一枝花,放到鼻前细细嗅闻:“满城都是花……”
满城的鲜花都由城主安排,负责送给每个来城中的方士。
后来因为杜荆竹不喜欢花,所以那盆花被放在门外,仔细想来,每个感到被窥探的瞬间,都有那些花的存在。
只是,城主为什么要安排那些花来监视他们呢?目的为何,方法又是如何呢?
城主的确与许多方士接触不假,可是这等监视邪术,方士恐怕不会答应。
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便立即起身去找贺山确认。
果然,城主送的花,都由金川北接手负责,城主落了个名声在外的好处,金川北则偷偷用方术施在花上来监视他们,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金川北几乎可以预测他们的每一步行动。
金川北唯一的错误就是误信了祝飞舟,导致种下了赤玲珑,但凡他种下的是一颗对主人忠心的妖精,今日恐怕就要血溅三尺。
金川北还在外面逃窜,只是他的伤口没有处理,但有老仆跟着,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他,以及那个逃跑的胡九。
他正沉思着,忽然杜荆竹抢过了他的花,用力吸了一大口,笑颜如花。
“什么花这么好闻,我也来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