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眉毛一横,“至奸至恶一族!当时他们为了扩展领地争夺资源,使了些下三滥的法子得了那灵石,天山那几日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此事一出,震惊寰宇,那钟离氏杀上天山,天山族逃到仙界的伯驼圣河,他们一边追杀几十年赶尽杀绝,一面又进攻人界,与皇甫一族相比,他们就是耻辱!”
风城与钟离氏一场鏖战,尽管死了不少人,但好歹守住了城门,城内本来人,仙,魔俱有,此战以后,为了防止钟离一族进城伺机报复,禁止所有的魔族进入,一旦进入,格杀勿论,那其他三城,花川,雪堡,月峰,早已被魔界渗透,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在城内,成为了活得水深火热的底层人。
赵贺一声叹息,自己好歹有点天赋,又被有远见的父母送去学方术,一腔热血只为成为天下有名的方士,谁知学艺不精,现在又落了个有家不能回的下场。
前日自己方士大会,名次不佳,只象征性得了个参与的奖品,真是汗颜。
不过说来,自己自从跟随杜荆竹与那魔尊历练以来,法术提高了不少,进步的速度与日俱增,他自己也很欣喜。
杜荆竹的身上好像有种魔力,走到哪里,就倒霉到哪里,但好在他是魔族,有法术的庇佑,许多困难总是能迎刃而解。
也许跟着杜荆竹,还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外祖母哪知道他心里这一番思索,拉着他就往林子身处走。
林中多是千年老树,地下盘根错节,乱石密布,上面还长有苔藓,有的草地表面上看着十分平稳,一脚下去却是深坑。
赵贺一脚陷下去,连忙抓住旁边的树藤,祖母过来拉他,把脚抽出去后,他甩了甩脚上的土,的手摸到了一处凸起。
似乎是刻痕。
天色已黑,他看不见大树上刻痕的样子,只好一阵乱摸,树干上除了这处刻痕,其他就没有了。
他没有说话,外祖母带着他往森林更深处走去,外祖母一年来一次,今日许多人都来过了,外祖母因为不想见人的缘故,趁着晚上过来,也许这刻痕正是今日过来的人刻的。
他怀里揣着那关公画像,一只又冷又滑的小手,从画像中伸了出来,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肚子。
赵贺肚子一痒,看见那小手,魂都吓掉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只厉童。
外祖母在前面带路,他低下头扯住厉童的小手:“李东瓜!我这是要去祭拜!你要找杜荆竹玩能不能看看时机?!”
李东瓜有点委屈,“我不是要找荆竹玩……”
“那是什么?”
厉童嘟囔了一声:“这里有骨头……”
骨头?是之前那些“人”被灵火烧过之后留下的骨头吗?
那时候他还在奇怪,那灵火烧活物都能烧成渣,怎么烧这些“人”,反而留下了骨头?
难道这些骨头,并非寻常之物?
厉童挣开赵贺的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树,赵贺蹑手蹑脚走过去,脚踩到了什么硬东西。
他俯下身子,扒了扒地上的枯枝败叶,层层烂叶下面,是一块漆黑的东西,他拿袖子擦了擦,正是一块骨头。
他想起前面树上的刻痕,手沿着树干底部摸上去,一路光滑,他以为那刻痕不会再出现了,毕竟在来的路上,只有那一棵树上有刻痕。
有一出凸起。
被赵贺凶了一句,厉童有意吓他一下,忽然来了一句:“你想不想见见这个骨头的主人?”
“什么?”赵贺没反应过来。
赵贺受了几重惊吓,先是那诡异的玉精人参,又是忽然出现的外祖母,心里压力极大。
这时深夜在这昏暗的树林中行走,四周空旷无人,只有前方外祖母跳跃攀爬的身影,仿若鬼影,只有咕咕几声鸟叫,几块瘦小的黑影从树梢间飞走。
忽然见眼前立起一个人影。
他看不清楚,拿出了照明的石头擦亮,光束从石头上射出来,正好打在那人的脸上。
那人五官像水一样流动,神情呆滞,正是数天前在胡九旧宅那里见到的一群“人”。
“啊——”
赵贺叫了一声,跌在地上手扒着朝后面退去,厉童的画像被掉在了地上,翻了个面,关公像朝上。
外祖母听见了他的叫喊声,朝这边跑过来,看到这个神色呆滞莫名出现的怪物时,也吓了一跳,随手抄起石子就朝他打过去。
那石子落在那人的身体上,竟跟随着那流动的皮肤动了起来。
那“人”被石头打中,扭过了身,他的嘴唇已经流动到了额头,嘴角一弯,干枯起皮的鲜红嘴唇不协调地张开。
里面还有几颗牙齿,一颗牙齿松动了,掉在铺满腐叶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朝着她走过去,脚步缓慢,但没有停止。
与此同时,画像也翻动了起来。
赵贺祖母眼看着那画像动了动,一只青紫的小手从画像中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赤裸的泛着水光的肩膀,被水浸湿的乌黑头发,青紫的脸,肿胀的手臂。
“你好啊?”一个年老的声音。
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