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么帮你?”
夜已深,官差送来两碗馊饭,赵贺翻动了半天,见不过是喂猪的泔水一类,心下泛起恶心,把碗踢倒。
“这个方法真的会灵验吗?”他冷不丁问魔尊。
“我好想杜荆竹啊。”
魔尊心念一动,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金点在一片黑色中缓缓移动,便知那是杜荆竹在行走。
他未将想念之情付之于口,倒是看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银白月色,想起了那个修补屋顶的晚上,同样的月光也这样洒在杜荆竹的脸上。
他感到体内一股激流涌动,哗得吐出一口鲜血来,把赵贺吓了一跳。
“怎么了?”赵贺围着他转了一圈,脸上露出担忧。
“我知道你心悦杜荆竹,倒也不必心急成这样吧,你不是说咱们一定能出去的吗?”
魔尊擦着嘴角的一滴血,脑袋里一阵眩晕,一时稳不住身形,靠在墙上。
赵贺递过绢布给他擦嘴,“你不是有什么隐疾,瞒着没告诉我们吧。”
祝慕心下也颇为奇怪,自己前几天操劳不假,这几天整日待在牢房中,作息正常了不少,怎么反而不如从前健康?
一会儿从这牢房中出去,须得再试试自己的法力,免得自己身体欠佳,死在他人手上。
熟睡的官差迷迷糊糊中闻到了一点烟气,以为是伙伴又在卷烟,用手摸了过去就要给他一巴掌。
“要死啊,抽卷烟不会趁白日吗?非要在晚上抽!”
旁边没人,烟尘味更盛。
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几卷卷宗,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好几个木架子也跟着燃烧起来,当下寒毛直竖,要是卷宗毁了,怕是要扣不少银钱,免不了停职查办。
他疾步冲出,高声狂呼,“来人呐来人呐,走水了!”
看守进门的士兵脚步踟蹰,他心急将几人拉了过来:“保住差事要紧!”
几个人七手八脚端着铜盆,往木架子上泼水。
没看见的死角里,一个蒙面黑衣男子带着两个人影,溜进了牢房。
远远看去,那人影极为诡异,面上竟然没有五官,只是薄薄的一层面皮,走路也极为僵硬。
“快!把脸朝向他们!”汤泉低呼,赵贺与魔尊将脸转向了那两个,看到那无脸的面孔时,心中也是一惊,不知道这汤泉使了什么法术。
汤泉神色倨傲,敲了敲那两个“人”的头,听见里面噔噔作响。
“就由他们来替你们上刑场啦。”
赵贺眼见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两张脸皮上有东西在鼓动,隆起,低伏,倒像是里面有虫子似的,吓得后退。
“想活的话,就凑近点,好好看着他们。”汤泉出言提醒。
那脸上渐渐分出几个黑洞,鼻子,眼睛,嘴巴,连带着耳朵也显现出来,赫然正是他和魔尊的脸。
“这监狱内不是不能用法术的吗?”要是能用法术,以魔尊的能力,他赵贺还至于在这老房里待几天?早救出杜荆竹,一块去吃大餐去了。
“我是没办法用法术,但这可不是法术作祟。”
他拍了拍这两个“赵贺与魔尊”,脸上惋惜,“这可是我前些天才得来的灵品玉精人参,多少年才能化形出这两棵,谁知今日用在你二人身上。”
他神色鄙夷,“拿贺山之事要挟我,这作风,倒是魔族无异。”他扫了一眼魔尊。
魔尊一向话少,又不曾在汤泉面前施展法术,汤泉琢磨不透,只觉得这人神秘莫测,行事诡秘。
汤泉矮下身来,从身上掏出一根竹签来,对着那锁就是一通鼓捣。
“想我富贵之家,天资卓越,方士之尊,今日竟困在这里,用些下九流的功夫!”他痛心疾首,手上动作却不停,呼啦一声,门开了。
他侧身避让,两个玉精人参缓步走进牢房内,赵贺与魔尊脚步轻移,溜出房来。
“把厉童带上,剩下的包袱留在这里吧。”魔尊思虑周全,担心被心细之人注意到细节。
赵贺哦了一声,把包袱打开,关公画像拿上,包袱里叮铃响了一声,掏出几块碎掉的玉段来,正是那日汤泉在大会上当中摔碎的奖品玉如意。
汤泉的神色变了又变,伸手把那几块玉拿在手里。
赵贺目不转睛盯着看,这是他包袱中最值钱的东西。
汤泉横了他一眼,把那几段玉装入怀中。
“先前不要,今日怎么又……”赵贺结结巴巴想要回,“要你管?”汤泉白了他一眼,当的一声把锁挂上。
“快走,幸而那案宗室接近监狱,能施展法术,不然还真不好进来。”
几个人脚下生风,朝外跑去。
几个官差手忙脚乱,终于把那木架子上的火扑灭,只是那火竟没烧黑一页纸,几个官差只当幸运,摊开一面大枱晾晒。
守门的官差存了点谨慎,手握长刀,进入牢房巡视了一圈,没少一个人。
那明天就要上刑场的两个人,神情呆滞靠在墙边,碗里的饭菜已给打翻,想来是明日归西,没什么胃口。
那几个闹事的小痞子都早被各自父母交了点银两弄出去了,牢房里空空荡荡,到底也没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