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本没有颜色,只是水波不同,由法力驱使的喷泉,水的流向应当是一致的,而这水流呈两股不同的流向,就好像——
就好像这水里藏了什么东西。
“离这喷泉远点。”
赵贺不明所以,但看着杜荆竹严肃的神色,还是下意识站远了些。
“这个喷泉是哪个方士帮忙造的?”杜荆竹问赵贺。
赵贺也不知道,问了几个相熟的方士,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了。
“是贺山。”
“贺山?”杜荆竹把魔尊也喊了过来,魔尊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晦暗不明。
“那日客栈与魔族作战,贺山表现出色,他就被介绍给了城主,帮忙建这个喷泉,他做的也确实相当出色。”
这下不妙了。
太不妙了。
杜荆竹听到一点水波荡漾的咕噜声,像是有人在水底呼气。
厉童悄悄从画框里探出手来,掐了一把魔尊。
魔尊吃痛地叫了一声,伸进画框揪住了厉童的耳朵。
“干嘛?”
“哎呦呦,你快放手啊。”有只滑腻的手试图摆脱魔尊。
“你们还不跑吗?这水有问题,里面住了妖精。”
杜荆竹伸手抢过画框,厉童终于摆脱了魔尊的魔爪。
“我知道这水有问题。”
“知道你还不跑?你们都疯了吧?”
“这水里到底是哪种怪物?你光说个大概我们也不明白。”杜荆竹套话。
“你先把我拿远一点。”厉童大喊。
走出几步后,他才开口:“这种生物是引鬼司,性子极其狂暴恶毒,报复心极强,而且因为本身是水形态,所以极难杀死,我之前听那人的命令杀人时,很快就遇上了这种怪物,只是那时那只怪物正因为附身,而处在虚弱状态,我侥幸将其杀死,才逃了出来。”
“这怪物还会附身?”
厉童缩回画框中,眼睛在关公刀上滴溜溜打转,“那是自然了,吓人得很,我可不要碰上这东西。”
“哎哎哎你干什么?”杜荆竹转眼把画框放进了自己的包袱。
“你既然会杀这种怪物,那到时候就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吧,要是做的好的话,我一定带你游山玩水。”
厉童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妖怪恐怕还有一会儿就要发作,魔尊遣散了众人,让他们都离那喷泉远一些,却不想有人给城主打了小报告。
城主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过来了。
杜荆竹真想扇那几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喷泉里埋藏怪物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了,藏在城主府邸,很明显就是要对城主下手。
“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是不是见过啊?”因喝了酒,他的脸上泛起红晕,就要朝杜荆竹身上靠去。
那是,岂止是见过,你被那蚊子精吓得躲在桌子下面时,还是我给你拉出来的呢。杜荆竹十分不屑,只是还得做做样子。
他一避身,假装去拿酒杯,城主一个趔趄没靠住,倒在了地上。
城主的酒杯泼洒到了喷泉里面,眼看那水流喷涌得更激烈了,城主还坐在地上拍手叫好。
“好!不愧……不愧是贺山呐……副城主举荐的人选……就是不错……瞧这喷泉做的……”
一柄飞刃从喷泉里飞出来,直砸向城主的面门,城主霎时间酒醒过来,冷汗湿了满背。
杜荆竹迅速扯住他的领子,将他往魔尊的方向丢去。
城主大喊着,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从空中飞过,被魔尊稳稳接住,朝着后宅冲去。
把他丢进屋内后,魔尊上了锁,城主拍着门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么多方士呢,我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半辈子都没见过妖怪,让我出来看看吧……”
魔尊不想理这个自大的蠢人,压低了声音。
“这个怪物不好对付,想活的话就给我待在这个屋子里。”
见魔尊放了狠话,城主终于安静下来,魔尊扣开一个洞往里瞧,原来他是躺在地上睡着了。
赶到花园时,正碰上众人围在那假山前面,想来那怪物已经从喷泉里逃遁。
杜荆竹掐了个诀,守在那假山西侧,其余几个胆大的方士分守三侧。
那假山,怪石嶙峋,洞口颇多,不时一柄冷刃从里射出,须得全神贯注才不遭这怪物暗算。
冷刃砸到地上,墙上,化作冰凌块散下来,倒是很像贺山的技能。随着寒冰越堆越多,化的速度赶不上堆积的速度,花园里寒气逼人。
难道那贺山,真为怪物所驱使,做了违心事吗?
许多方士心有疑窦,只是不肯言说,操动方术,提防着怪物的袭击。
魔尊刚站到杜荆竹身边,就听到一阵叮铃声响,看见杜荆竹轻笑,一时疑惑,看杜荆竹姿态轻松,毫无畏惧之意,知他向来胆大,也就随着他去。
慢慢,那叮铃声越来越大,从假山前的莲花底部,浮出一串铃铛来。
“铃铛?”这里怎么会有铃铛?
魔尊眼看着那铃铛连声震响,假山后的咕噜声越来越大,似乎是被这铃铛扰得烦扰不堪。
又等待了片刻,假山上流淌的小水流忽然止息,几缕水流竟然克服了向下的趋势,在空中聚成一团,逐渐显露出人的身形来。
身形高大而透明,身形矫健而流水仍没有停止汇聚,顷刻间,假山上已经站了一群由流水构成的大汉,只是那手臂不再是手臂,而是幻化成了两柄尖利的杀人刀刃,手臂一挥,刀刃闪动,一块顽石已被切了下来,切面平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