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
杜荆竹总是下意识捕捉有关胡九的任何消息,听到胡九两个字时,脑子里的神经嘣地弹了一声。
据杜荆竹自己描述,就跟那蜘蛛侠的蜘蛛感应似的,杜荆竹自封为竹子侠,在他看来和蜘蛛侠差不多。
“胡九?”他开口问:“胡九经常来你这里吃饭?”
“那是!”
摊主有意宣传自己的馄饨铺子:“我这个馄饨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馄饨,新鲜肉馅,皮薄个大,绝不造假,吃过的人都说好!”
他和剁肉馅的伙计共同比了个大拇指。
杜荆竹感觉自己被强行植入了广告,甚至有点想想扶额苦笑。
“老板,胡九多久来一次啊?”
摊主终于停下了他强行植入广告的举动:“这个,记不清了,他上周还来吃过一次,以前的忘了。”
又有几位食客来了,摊主没空和杜荆竹聊天,把大勺挥舞得虎虎生风,杜荆竹回到位子上,背起了箱笼。
背起箱笼的瞬间,他听到魔尊颤抖难以置信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你刚才喊他老板?”
杜荆竹:“对啊,怎么了?”
魔尊:“你不是说老板只有对很尊敬敬爱的人才能喊吗?”
杜荆竹:“完了。”
谎话总有露馅的一天,无数个胡编的瞎话需要更多的瞎话来圆,刚才的摊主没有听清他喊的那一声老板,这魔尊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魔尊:“我还以为这个称呼只能我自己用呢……”
魔尊:“你知道我要怎么做吗?”
杜荆竹挠了挠脑袋:“sorry——”
魔尊的怒气更盛:“这扫瑞又是什么东西?”
“顺便说一句,我以后再也不会喊你竹子了!”
杜荆竹:“不喊就不喊嘛,整得好像喊这个能给我发根金条一样。”
魔尊:“杜荆竹,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杜荆竹敲了敲徐家的商铺大门。
门两旁贴了对联,上曰仁厚慈悲无量功德等等,门是敞开的,他走了进去,脑子里还在和老板吵架。
“没有要气死你的意思,你要是给我发点工资,我以后——”
“以后怎么样?”
“只管你一个人喊老板怎么样?”
“不够。”
杜荆竹:“那你还要怎么样?”
魔尊:“我需要你把你那个世界里,你接触到的所有东西的称呼,都原原本本的教给我,包括你的口头禅。我需要听懂你的每一句话。”
杜荆竹:“好好好。你快给我弄点工资发给我吧,我穷得管赵贺要钱要得都不好意思了……”
估摸着魔尊终于安静下来,思考他的搞钱计划时,店主终于从围帐后面走了出来。
普通长相络腮胡,挺了一个如同怀胎十月的大肚子,黑得像个活李逵,杜荆竹看到时,真是难以置信这竟然是城里有名的商铺的老板。
“来卖什么东西?”店主问。
“啊?”杜荆竹没反应过来。
“来卖什么东西?”店主不耐烦地皱眉。
必须要卖东西吗?杜荆竹有点心虚,他身上实在没什么能当的啊。
他选择直接问店主关于胡九的消息:“那个……胡九来过吗?”
黑脸店主如临大敌:“胡九?他早就不来了!”
他瞥了杜荆竹一眼,嘴角不怀好意地往下撇:“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这里是当铺!不卖东西就给我——”
眼看着店主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圆,一声“滚——”马上要冲出他的喉咙,杜荆竹朝后退了几步,做好被扔出门外的准备时,他忽然住了嘴。
他的眼睛狡黠地发亮,盯住了后面探出的一双耳朵。
油亮光滑,是上好的狼种。
杜荆竹才刚反应过来,徐店主已经开始琢磨这狼皮剥了能卖多少钱了。
随着魔尊的整张狼脸露了出来,店主的眼睛更亮了,杜荆竹向左移动,店主的眼睛也跟着向左移,他终于开口:“这头狼卖不卖。”
杜荆竹:“不卖。”
魔尊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杜荆竹:“真的?”
杜荆竹挑挑眉:“什么真的假的?你能力这么强,我怎么可能把你给卖掉!”
魔尊在心底的角落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理由:竹子他只是嘴比较硬,其实他就是舍不得我。
遂开心地笑了起来。
狼脸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是很阴森的,杜荆竹看着那尖利冒着寒光的雪白牙齿,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真的不卖?你这只狼可以出到高价,有这个数!”徐店主伸出了四根手指,在杜荆竹的眼前晃来晃去。
“这个数是什么数?”杜荆竹实在不懂这些人的计数方法,偷偷问魔尊。
“四千两。”
“四千两!”杜荆竹没控制住,大叫着跳了起来,魔尊的脸上挤满了困惑,看着一脸激动的杜荆竹。
“这么多——也不是不——”杜荆竹的喉咙被魔尊的爪子按住,他感觉到锋利而又尖锐的指甲摩擦着他的喉管。
魔尊的期待落了空,没想到杜荆竹因为区区四千两,就动了将他卖掉的心思,他气急败坏,把狼脸贴到杜荆竹的颈边。
“区区四千两,你就要把我给卖了?”魔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杜荆竹声音颤抖,用指腹拨开魔尊的爪子。
还是保命要紧。
杜荆竹:“我这是在暗示你将来给我开的每月俸禄要多一点,你懂不,没有要卖了你的意思,真没有……”
魔尊浑身炸起的毛终于平和地垂了下来,他注视着杜荆竹的下一步举动。
杜荆竹硬着头皮朝店主走去,尽管他极其喜爱那四千两,他喜爱一切金银珠宝等任何能换钱的东西,但他更稀罕自己的这条烂命。
而且,根据老板刚才的口气看来,四千两对老板来说完全是小意思,说不定将来的工资能远远超过这个数呢。
究竟是老板画饼,还是真情实感有这么多钱?杜荆竹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当下只有一个选择:
“抱歉,我不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