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府时已近正午,因着车内二人状态都不太好,扶奕驾车驶得慢,耽搁了不少时间。
扶奕馋着宿惊年往思危阁走,卫醒时想去帮忙,被扶奕拒绝了:“幸莳姑娘先回去休息吧,主子有我照顾便可。”
她没有再坚持,正好也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最近发生的所有事。
心绪烦乱。
卫醒时被惜月伺-候着将脏污的衣物都换了下来,她浸在浴桶中,看着水面发神。
好乱......
脑子里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她抱着自己肩膀,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
温热的水抚慰着她疲惫至极的身体,卫醒时脑子晕沉,昏昏欲睡。
好累。
她真想就这么睡过去,不想面对这些烦心事。
反正这一切与她何干......
她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宿惊年面无表情看着她“装”柔嘉的神情,在卫熙闻面前维护她的模样,闭眼吐血倒在她怀里,分明抗拒却又脆弱。
她又想起了过往的种种,宿惊年总是看起来冷漠,可他骨子里竟莫名透着股温柔,且他待她极为纵容......
卫醒时心里乱乱的。
她介意他瞒着她这些事,也气愤他不肯吃她给的药,可是为什么她看到他吐血那一刻竟只觉得,他只要能活下来便好,其余的她都不愿再同他怄气。
到底为什么呢?
难道是宿惊年对她实在太好,所以她对他......心存感激?
卫醒时也不觉有哪里不对,索性便由着自己这个念头想了下去。
罢了罢了,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儿上,卫醒时不愿再继续深究到底是为何。
权当是感激之情吧。
她烦闷地扑腾了一下,把头沉入水底。
——
午后用了膳,宫里就派人来告知陛下要来相府小住几日,皇宫得进行清理修缮。
宿惊年那会儿已经醒了,便叫人去告诉卫醒时一声。
他知晓卫熙闻大约是冲着她来的,总不能让她毫无防备。
卫醒时得知后的确吓了一跳。
她没想过卫熙闻会光明正大追到相府来,用的借口虽听起来不大对,但从情理上无可指摘。
“惜月,”她轻声唤道,“你去告诉宿惊年,就说我病了,病的很严重,无法迎驾,这段时日只能静养。”
惜月不明她是何意,还是去了。
宿惊年既然护了吗一次,总不能不好事做到底吧。
卫醒时这样想着,在脸上抹了许多脂粉,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憔悴和苍白,又在被褥上倒了些许冷水,才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她忍着湿意和寒凉乖巧躺在被窝里,被褥被打湿,倒是叫她后背起了不少冷汗。
未曾想没过多久宿惊年就来了。
惜月唯唯诺诺跟着他身后一起走了进来。
她看见来人吃了一惊,卫醒时最多以为他会叫个大夫来看看,没想到他自己本人会来。
这叫她不免想起他所做的种种,心里难以自控地生出了几分别扭。
表面上看起来对她关怀备至,还不是什么都将她瞒在鼓里,对她一丝信任也无。
卫醒时闭了闭眼,没有看他。
“怎么生了重病?”宿惊年不是大夫,只看得见她面色虚弱,鬓角碎发被汗渍打湿,一缕一缕挂在额头。
“咳咳,”卫醒时故作娇弱地咳嗽了两声,“许是在宫里受了惊吓,妾身静养几日便可,就是不能......随大人接驾了。”
宿惊年初时也是关心则乱,现下稍稍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
她只是想用这个借口避开卫熙闻,并不是真的病了。
卫醒时偷偷撩起半边眼皮,看他的反应。
宿惊年穿着素色的袍子,应是刚醒不久,脸色还白着,眉心拧得像是谁又冒犯了他似的,卫醒时心虚地闭上双眼。
总之,马车上那茬他既是问了,是他自己晕过去的,现在不提就当此事就此揭过。
反正卫醒时绝不会主动提。
但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宿惊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先将那件事解释清楚。”他抖抖袍子坐在了一旁,看样子要和她僵持着。
什么事二人心知肚明。
“哎呀,大人,妾身的头好疼,好晕......”卫醒时不想回答,干脆当着他的面继续装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