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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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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都不合。”

柳垂泽欲速战速决,他今日可太多事儿了。

“成吧,”墨承意也不勉强,合上文书,盯着柳垂泽的脸看了一会儿,轻笑道,“无事了,你走吧。”

话音刚落,又意寓不明缓慢添上一句:“你且等着。”

柳垂泽没能听懂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只当他是胡诌,不以为意笑了笑,告辞离去。

当晚深夜前,公务繁忙的御史大夫总算将因锦绣楼而引发的各种纠纷琐事一致处理完善,且在回府前道些嘘寒问暖的礼节问候,叮嘱定要将后事妥善呈交给刑部,让其整理归档。

诸位御史接连点头,目送柳垂泽渐行渐远,身影消失在拐角探枝绒桂飘落处,这才作罢。

柳府隔断繁市喧嚣,不问尘事。拂柳踩青苔石板沿白墙黛瓦,寻至幽静偏僻一阵桂香萦绕,从朱红府墙漫溢出来,走街穿巷。染去芳草碧色,桃杏欲滴。

不多时掌事点了灯,抬头望去,见春雨绵绵大有延时无歇之意,打开紫竹伞,亲身走进微凉细雨,将纸伞倾斜,护住古道湿花里那抹朦胧鹅黄。

刘权捧着一只手炉,二话不说硬寒给柳垂泽。

掌心摩挲兽纹,柳垂泽只觉一股温热暖意沁入心田,流向周身,满身携未的凉意就此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湿馨柔软。

柳垂泽踩着满地湿红碎黄,踏入门槛之际问道:“前几日柳清出城行医,今日可回来了?”

刘权引他步入朱红曲廊,月照栀花雪。收了伞,道:“还没呢。”

话毕,偷瞄了柳垂泽一眼,长叹一口气。

柳垂泽见他有话却又无从诉说,哭笑不得,缓声道:“柳清自幼便懂得分寸,此趟外出定是知道收敛的。”

“我怕他年少气盛,遇事冲动,得罪了人。”

“他很乖啊。”柳垂泽歪歪头。

刘权不说话了。

月如碧洗,桂黄灿烂。日暮烟波起,润泽了府中万物。

柳垂泽仰目远眺,视线撞上长廊尽头泛动水色的瓦当,敛去目光,低头念及袍角风干褐紫的污渍,抬手揉了揉眉心。

雨敲璃泊,如鸣佩环。

将柳府杏雨梨云游目骋怀一遍,他睫羽微颤,眼尾晕开浅淡的残影。观景见夜色渐沉,柳垂泽轻声抛下一句:“今夜不必唤我用膳,府中下人也别来东院,你代我替他们说一声。”

“那要留一些吗?”刘权很是关怀,只担忧他会饿肚子。

“不必。”话毕,不做停顿,迈步走远了。

解开发带,拐入卧房。

待国师途中,柳垂泽沐浴完毕,起身掀开兽炉添上几勺香,又在其上放入几瓣桂花。

清淡香烟向空中升腾逸散,熏净了室里稀薄的血气。

伏案执笔落墨,在宣纸边角随心绘上几朵窗前玉兰,清韵有致。笔尖留下的痕迹无不散逸着墨香书气。

柳垂泽提笔落墨间又描完一朵玉兰,正要起身将窗敞得更宽,刚立于窗前,一道黑紫残影便擦风而来,苍幽月辉落在脚后。

停留在那张直纸铺展、笔墨相映的桌案边。

那道挺拔的黑紫身影顿了一顿,侧过头,目光紧观门外,头也不回地小声道:“一片两片三四片。”

柳垂泽:“……”

柳垂泽无心作画了。紧闭檀窗,回道:“五片六片七八片。”

对方又道:“阁下何人?”

柳垂泽强忍羞耻,声如细蚊:“吾乃逍遥。”

对方分外欣慰,道:“静竹。”

柳垂泽颔首:“小鹤。”

“唉,我的天,终于找到这儿了。“

来者正是白聍鹤。他脱下被春雨润泽的外披,走到床榻,见柳垂泽斜眼望向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

“有何不对?”白聍鹤蹙眉,同样望去,却是半天也没瞧出任何反常,疑惑不解道,“外面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看?快来我身旁坐下。”

柳垂泽回神,继而回眸一笑:“无事。大抵只是近些日子用神过多,晕着了。无碍。”

“伤什么神?”白聍鹤单腿踩上矮榻,看着他,嗤笑出声,“你那位小皇帝最近脑子不好,跟你一样儿,疑神疑鬼的。说出的话更是莫名其妙,不清楚的,还以为被夺了舍。”

柳垂泽摆好酒壶,掀袍而坐,睨向窗外层层竹影,回敬一笑道:“夺舍?说不准。”

白聍鹤长舒一口气,弓手为自己倒了杯甜酒。

他仿佛是这般行事一一这里指的是翻窗,思及此,柳垂泽摇摇头。重复多次,气息稍有不稳,沾雨进屋那瞬间,柳垂泽闻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檀香,不禁皱眉。

“你身上,为何沾有如此浓重的檀木香?我记得……你向来不熏檀香的吧。”他眯眸开口。

白聍鹤取下发簪,墨发如瀑,垂散于肩头。

“味道很重吗?”白聍鹤抬袖仔细辨认片刻,懊恼道,“元易白那个死人。”

“可是元太傅?”柳垂泽挑眉。

“是他。”

提及此人,白聍鹤登时不免嗤笑出声,笑骂了一句:“他也是个神人,和你们一样。”

“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柳垂泽顾自酌饮,道,“总不能单单是为了向我讲墨承意的坏话。”

白聍鹤拾起遗落在檀桌上的一颗白棋,指尖莹莹素白,捻棋动作轻柔。柳垂泽默默盯着他转着这枚棋子玩儿,双双静默须臾,白聍鹤才慢慢道:“自然不是了。”

“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提醒柳御史。”

“哦?”柳垂泽咽下一口甜酒。

“那北境王快入京了,这不得抓紧提醒你一下么?”白聍鹤收回支着的手臂,两条长腿盘在一起,凑近他,侧颜隐约有竹影摇曳,衬得他一双丹凤眼愈发清冷明亮,“多说多错,多做多错。你到时候就躲至我身后,我替你驱逐他。怎么样?”

柳垂泽道:“不需要。”

白聍鹤叹气:“这么冷漠干嘛啊,我真是诚心的。”

柳垂泽皮笑肉不笑:“我也是诚心的。”

停顿片刻,复道。

“……还有,柳某奉劝你一句,”柳垂泽如今真是无法忍受了。垂下眼帘,淡漠地道,“把脚给我放下去,再踩着这张桌子,小心整条腿都给你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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