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蛛部、蚁部……她所有完成任务后需要离开的手下……
如果戒严,是全城戒严?
还是城门戒严?
会不会影响她们互通消息?
楚明玉……
这个一直和她亦敌亦友的人物,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为什么偏偏就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偏偏就出现在这个时候?
越知初交错的思绪已经像乱麻一般,她原本的计划和打算由于楚明玉这个意外的出现,再次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连她自己都来不及捋清楚。
但就在她刚开始忧虑的时候,她又听见了楚明玉的回应。
“哟,听这意思……韩指挥使,这不是心里跟明镜似的么?”
“你拿我,没办法。”
“怀临戒严,我大不了就不走了。你呢?你又能挨家挨户,搜查百姓的私宅来找我么?就算让你找到了,难道情况,会和今日有何不同?”
楚明玉冷静而戏谑的语气,不紧不慢的神态,无一不展现出她对眼前“困境”的不以为然。
她甚至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韩至,我劝你,还是别做无谓之事了。”
韩至……
原来这就是那位韩指挥使的名字。
越知初皱了皱眉……韩至……?
她分明对怀临卫司的情况一无所知,因为无意了解卫司衙门的破事,她也不曾派人调查过怀临府除了穆直以外的官员。
但她怎么总觉得,韩至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呢?
没等越知初想明白,韩至冷峻的命令也响起了:“放肆!楚明玉,看你这般癫狂,毫无悔过之意,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怀临府衙门、卫司衙门听令!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个朝廷重犯!生死不论!只要能将楚明玉缉拿归案者,本官一定奏请朝廷,重重有赏!”
“是!”
他这话一出,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卫司戍兵们和不太需要出动的府兵们全都热烈响应。
虞国一向重武轻文,姬氏靠征战一统天下,也比谁都清楚武力和兵力于皇权安稳有多重要,都司衙门的设立,原本也就是为了牵制朝堂和地方,所有可能威胁皇家权力的势力。
因而,像穆直、安恒之这样的知府,朝廷虽然仰仗他们管理地方民生事务,却也绝不可能给他们任何有效兵力,或调度军队的权力。
他们做了一府最大的父母官,却还是只能对手握兵权的卫司衙门卑躬屈膝,更别提他们手下的府兵了。
而作为武夫出身的戍兵或府兵,通常是不可能拥有参加科考或拜入名学的家境的。
如今,朝廷形势安稳,边疆平静,无仗可打,既然参了军,便也是图一个养家糊口、升官封爵的,机会从何而来呢?
当然——只能给卫司卖命而来。
卫司指挥使的官阶,本就已经不输京城朝堂的重要官员,更别提姬氏对都司的重视和倚重,更让卫司的权势几乎凌驾于各部尚书之上。
这些戍兵们听见了指挥使大人的命令,怎敢不舍身忘死,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图一个“重重有赏”?
要知道,哪怕他们自己不幸在差事中丢了性命,死后殊荣和朝廷封赏,也够他们的家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楚明玉的恶名——她如何武功高强,如何心狠手辣,如何杀人如麻,在场的众人,约莫都一清二楚。
但他们仍然在接到韩至命令的同时,不要命地朝楚明玉蜂拥过去。
抓不住她,不要紧,只要人够多,能拖住她一时,能给指挥使大人创造一个趁她不备的机会,便算是他们死得其所、对朝廷有功了。
不是是否当局者迷,楚明玉似乎对这些人“不怕死”地对她冲过来这事,稍微感到了一丝意外。
以致于,她甚至没有立刻做出任何应对。
越知初在心里静静分析着:楚明玉一贯是嚣张,从不把任何人、任何势力放在眼里。她自然也有这个本事。但如今敌众她寡,要从这些不要命的戍兵堆里寻一个离开的契机,只怕就算是她也不容易吧。
越知初想,既然楚明玉都把局势搅混了,她便也就领了这个,不知是楚明玉故意还是凑巧送出的人情,趁乱找个时机去接了小鹰走吧。
没想到,就在她刚刚理清这个思路,准备好伺机待发的时候,楚明玉的声音,却清楚地传到她耳边——
“越大当家,还等什么?我这里开打了,你那里,就该赶紧溜了。”
“有我在,你想干什么,都由得你。”
越知初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
是她!
她……楚明玉,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