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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又见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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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同上次的纸团一样,给她传递了“消息”。

可惜上次收到的纸团,打开后她就留给裴佑白了,如今也无法拿来做字迹的比对。

但是话又说回来,即便没留在裴佑白那,估计也早就被她扔了。

她又如何会想到,这样的纸团,她竟然还能收到第二次!

——那么,这次的“消息”呢?

会和上次一样,也是“无稽之谈”么?

就像,她初次看到“连天号,安陆府”的消息时的反应?那与她已知的消息分明相悖。

还是,如裴佑白所言,“真假难辨,未必不是真的”?

裴佑白说过,他派了人追踪连天号,连天号的确驶向了安陆府。那纸团上所言,也未必不是真相,只不过——可能不是真相的全部。

她再次盯着纸上的那几个字。

洛王府……

又是洛王府。

先撇开上次裴佑白也收到了同样的纸团,可迄今为止,传递给她的两个纸团,都在传递宅自逍的消息。

洛王府,也出现了两次。

传信的人,就像吃准了越知初会相信,“宅自逍人在京城洛王府”的消息一样,这一次,遣词上甚至直接用了,“欲救人,速至”。

可越知初不得不承认,无论传信的神秘人有何目的,究竟想从越知初这里得到什么,或密谋什么,这招有效。

她的确慌了。

离开汝州,她自以为想通了,她想给江遇的“选择”。

可离开汝州之后,她快马加鞭一刻也不停歇的奔走,确实只考虑到了暗杀穆直要“兵贵神速”,却也不得不牺牲了,江遇身为“虫”的大长老和“金花使者”的直接统领,能即刻为她通报消息的便利。

她曾授意蛛部去追查天下轻功卓越之人,也曾让江遇的蜂部去追查连天号和宅自逍的下落。

如今算算,也不少日子过去了,只怕她的各部使者早有回报。

可她一直在赶路,甚至连睡觉吃饭的停歇都十分克制,虽然她沿路也伺机留了“蝶印”,但,以“小鹰”的脚程和她的功力,除非池仲灵一路轻功而行,寻常“虫”的使者想要追上她,只怕也不太现实。

越知初低着头,脸上神色愈发晦暗。

“你……你怎么了?”

白岩不知何时吃完了烤鸡,忽然又用起了,她熟悉的那种怯生生的语气,朝她问了话。

越知初默默地将纸团重新捏回手心,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过头,用锋利的眼神,直直看向男孩的眼睛。

“不必同我这样虚与委蛇,白岩。若非我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你便是死在那地牢里,我也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多管闲事。”

越知初冰冷的言语,和不算客气的语调,似乎令白岩有些震惊,他一时来不及控制住脸上的表情——那下意识的惊恐,和一闪而过的阴鸷,便被越知初牢牢看在了眼底。

“怎么?觉得我看穿了你,很生气?很不可思议?白岩,你算是个心思深沉的,也是个想要活命的。放心吧,我对你,没有什么恶意。”

越知初原本是打算,陪他接着演一演“与恩人重逢”的戏码的,也没打算直接拆穿——不,应该说,压根没打算拆穿他那“如履薄冰”的伪装。

可这纸团来得太突然,太神出鬼没了。

她不得不防。

但她也不敢赌。

赌纸团上只是个假消息,赌传信人只为了逗她或骗她——换言之,哪怕“京城洛王府”只是那人精心设计的陷阱,她也是少不得,要去闯一遭的。

那么,白岩的事,她便无力也无暇去深究了。

既然心下已经有了决定,那比起和他继续互相试探、互相猜疑,她还是选择有话直说。

无论他听不听得懂,或者,想不想听懂。

“你听着,当日我救下你们姐弟,的确是巧合,是偶然。并非我生性良善,也并非,我路见不平就爱拔刀。但既然救下了,我当日对你们讲的话,也都是真心的。我好意为你们寻了出路,也想将你们托付给我在安陆府的好友,想着,你和你姐姐活得不容易,能找个吃饱饭、睡好觉的地方,还能谋个生计好好过日子,那也算我难得行个善,当给自己积点德了。”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一次,她没有面露不善,或语带不屑,而是十分平静,也十分坦然,看着白岩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丝毫没有顾及他的心境或处境——

她说过,她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只是偶尔,觉得日子过得太无趣了,她也会给自己找点乐子,用她不知如何打发的那许多时间,陪这些萍水相逢的人做做戏,说说谎,互相提供虚假的慰藉。

可她眼下有“正事”了。

还很急。

“宅自逍危”,这几个字几乎要将她一贯的冷静都抹除了。她此刻一点也没有心思,再关心卢氏,再担心白岩。

她只想,快点去找到石三,用说的用骗的用抢的……都行,哪个快用哪个,赶紧带上小鹰和包袱,往京城赶。

只是,白岩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些。

他刚才乍一听越知初的挖苦,什么“虚与委蛇”之类的,先开始并没有听得太懂,当下即刻的反应,也只是他真实的防范之心——

活得如浮萍一般的孩子,他根本不会懂得什么“道德”,什么“礼仪”。

即便他懂得,他也不会相信那些,恪守那些。

除非,他能靠那些吃饱饭,他能靠那些活下去。

因此最开始,他只是纯粹的好奇,“虚与委蛇”是什么意思,恩人为何要说这样难懂的话……

可很快,他就能从越知初的语气里,听出那并不掩盖的嘲讽。

她似乎对他很不屑,也很瞧不起。

他因此猜出“虚与委蛇”应该不是什么好词,但更让他浑身冰冷的是她那句“你死在地牢里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明明救了他,两次。

她明明给他吃了这辈子第一次吃到的烤鸡。

她明明,对他的态度和旁人全都不同——他能看出,在她眼里,他是个“人”。

她是除了姐姐之外,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把他当“人”看的人。

可为什么她忽然,要那样说话?

为什么她忽然,要说那样的话?

那让白岩十分恐惧。

他的恐惧,一如越知初的“善心”,不过都是,“触景生情”罢了。

一如,越知初看到他,会想起江遇。

而看到脸色和情绪忽然都变了的越知初,白岩也会想起……他的记忆深处,那些恐怖的、拼了命也想忘记的,过去。

只不过,越知初不会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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