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这么说你们被邀请了?”
“......哥!”白老二咬牙切齿的转头寻求白老大的慰藉。
“三荣奶生前把存的草药都留给了我们,她没什么亲人,我们自然是要来整理一番的。既然你们是来打下手的,那现在便开始吧。”白老大没理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随后从白老二的手里抽出扫帚扔向吴增。
众人不再说话,陈今拿了桌面的毛巾帮忙擦洗老木柜,吴增则是用扫帚在地上随意的扒拉着。
卧室旁边的隔间,这间屋子光线暗了不少。
昏暗中,吴增的扫帚不小心撞到木柜,木柜顶层摆放的陶罐被碰得叮当响,随即“啪”的一声从顶部掉落。
“怎么了!”白老大急匆匆的跑进来,他打开电筒一看,那是一个圆形的陶罐,里面装了很多灰白色的粉末,没什么气味,“点香后的香灰,有药用。”
白老大招呼老三进门把粉末收拾装瓶,陈今闻声也跟了进来,却只瞧见吴增朝着柜子的方向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昏暗中,陈今指尖刚搭上木柜铜把手,一股霉味便顺着缝隙渗了出来,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余光分明瞥见柜门缝隙里漏出了红光,如同跳动的火苗般轻微晃动着。随着"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动,腐朽的陈木味裹着浓重香灰气扑面而来。
柜子里赫然是一个供台,装扮比起这间屋子来华丽了不少。三层暗红色绸缎垂挂在柜内,微弱红光中泛着丝绸诡异的光泽。柜子底部支了张供桌,通体漆黑,仿佛用狗血浸泡许久,桌角雕着扭曲的人形团——眼睛的位置被刻意镂空。供桌上摆放了扁耘炬的神龛,三根粗长的高香插在青铜蟾蜍香炉上,旁边点了两个白色蜡烛,但燃烧的火光竟发出诡异的红色。
这诡异的场景让现场陷入无声。陈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现在才深刻的意识到——新的世界开始了。
“嗙!”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白老二慌慌张张的跑进门来,“哥,村界碑被人推了!”
“当心!”吴增猛的拽开陈今。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老旧的房梁上突然掉下个扁平的木箱,原先也不知是如何摆放上去的。
这屋子阴气森森,着实不易久待,吴增抓住陈今的肩膀,单手拎起木箱就往外走去。
“你把三荣奶的东西带哪去!”白老大一声呵斥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吴增这句话几乎是从喉间碾出的,仿佛压制了巨大的怒火,但尾音却诡异上扬,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三兄弟不管不顾的跟了出去。
门外,烈日当空,铲车的轰鸣声撕裂了勐勒村村口惯常的沉寂。几个穿行政夹克的镇干部正站在一旁看着工程队干活,锈迹斑斑的铲车早已把村界碑铲倒在地,石面上斑驳的“勐勒”二字裂开一道狰狞的纹路。
一旁的挖机接力而上,就这立碑的位置深挖一道。
“你们干什么!”白老大撕心裂肺道。
昌林老太在村口住了一辈子,当年昌林人惠及勐了村时村界碑落成,这碑几乎和她一般大年纪,如今老太走了,碑也要没了吗?
“按章办事,早就该拆了,因为赵淑梅多加阻拦才迟迟不得动工,现今你们可没理由立场阻拦合法流程。”两名干部推了推眼镜,踱步走到几人面前,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纸公函:旅游公路修建,拆界碑扩道,签发人是——李明明。
是那个李明明吗?
“三荣奶都还没有下葬,你们就着急拆碑,干部办事情就是这么教条不讲情面的吗!”
“用不着你教训我,有意见你克镇里面投诉!”这两名干事大小是两个领导,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指着鼻子骂,这会面子有点下不来台。
“这个领导,您再往下挖挖,看看能不能挖出些宝贝来?”吴增看着村界碑顶部一个红色的回环图案,冷笑一声道。
陈今瞳孔瞬间放大——昌林人以水为本,魂归于水,丧葬以鱼葬为主。然而多年前村里就禁止了鱼葬,村民也排挤昌林人,那这期间他们的亡者遗体又是放到了何处?
昌林老太的去世好像把前两个世界形成的秩序都给打破了。